乔大爷年近七十，可是谁瞧见了他，都感叹说：“看这老大爷精神的，怎么瞧都和５０岁出头一样。”可能是长期和体育、文艺打交道的缘故，乔大爷的精神头特别好，说起话来也是中气十足。乔大爷的故事时间跨度很长，是关于那个在他心中５０年都挥散不去的影子，还有家中那个他愧对多年的妻子。

　　采访者：晚报记者 韩娟

　　采访对象：乔大爷 ６９岁

　　采访时间：７月２５日

　　采访地点：郑州日报社

　　记者手记

　　乔大爷在讲完他的故事以后，对我说想告诫年轻人千万不要轻易婚外恋，对谁都没有好处。我很赞同，现在很多人在婚姻生活中都喊着缺少激情，可是当你们选择婚姻的时候就应该有心理准备，毕竟酱醋油盐的生活不会每天都火花四溅，你既然选择了婚姻，就应该选择去尊重它，这也是在尊重你自己。

　　征集《特别讲述》

　　韩 娟

　　邮箱：ｚｚｗｂｈａｎ＠ｓｏｈｕ．ｃｏ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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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恋让我饱受打击

　　我和玲的交往可以追溯到１９５５年，那时候我们在同一个中学。玲是个漂亮的女孩子，高高瘦瘦，我则是个打篮球特别好的黑小子。可能都是比较出众的人物，我们两个自然而然地相互吸引起来。中学毕业以后，我和玲的联系仍旧没有中断，我们几乎每天都要书信来往，聊聊近况、聊聊感情，每年逢年过节只要有休息的时间，我肯定是要和她团聚。后来她考上大学，我们的感情也在一封封甜蜜的书信中升温。

　　这种关系维持了几年，等到她大学毕业要谈婚论嫁的时候，她竟然向我提出了分手，原来，她家人为她安排了一个相亲对象，对方的条件特别好，是个干部，虽然年纪比玲大了十几岁，但人看上去威风凛凛，可以让人信赖。听到分手的消息，我简直都要崩溃了，那时候恰逢我休假回家，在半个月的时间里，我每天都要去找玲，去乞求和她复合，可是她一直在拒绝，后来干脆开始躲避我。我知道一切都结束了，我想恨她，恨她为什么要见异思迁，可是我却恨不起来，我理解当时她的选择，我只恨自己为什么条件不如那个人好，恨自己为什么不够努力，不能给玲更好的条件。在对玲不抱幻想以后，我的身体条件急剧下降，头发掉了不少，也白了不少，１．８１米的个头，体重才不过６５公斤，本来我在部队是打篮球的，由于身体原因，领导给我调换了岗位，让我去某个文工团搞剧务去了。总之，这次的打击一下子把我毁了。

　　婚姻没能拴住我“外出”的心

　　１９６６年，这时候玲也已经结婚了，因为她的回避，我失去了和她的联系，但是说实话，我对她的思念却从来没有消退过。正在这时候，有热心人给我介绍了现在的妻子华。

　　华对我的第一印象特别好，而且她是个特别细心的人，对我也很体贴。她可以说是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我，因为当时的我还陷在对玲的思念中不能自拔。她总是来给我做饭，来陪我说话聊天，那时候我很感激华，还对她说了和玲的一切，她对此显得很大度，还开玩笑说要见见那个整天令我茶不思饭不想的玲。

　　后来，我和华顺其自然地结了婚，虽然我很努力地想把全部心思都用在华身上，但我总做不到，除了每天的正常工作外，我私下里其实一直打探着玲的消息，一天也没有间断过。在经过差不多七八年的时间后，１９７３年，我终于从一个朋友那儿打听到了玲的下落，那时候她已经跟随丈夫到了洛阳。

　　在得知玲下落的第二天，我决定去洛阳看她以了却我多年的心愿，当然华也知道了这件事，同时也了解原来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放弃打听玲的下落。在我意料之中，华开始阻止我，但是她也没有和我争吵，她只是一再劝说我，去洛阳什么都不能改变，见玲一面又会有什么结果呢？

　　我永远不会忘记玲看见我的那一幕，当时她正在院子里洗碗，当我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惊呆了，手中的碗也摔在了地上。然后她慌慌张张地把我请进了屋，不停地在房间里张罗着，一会儿给她丈夫打电话说家里来了个贵宾，是自己的老同学，并让丈夫中午好好安排一下，一会儿又拿来不同的水果让我吃，当忙完这一切的时候，我们都沉默了，空气在尴尬中凝聚着。我搓了搓手开始没话找话，问了问她的近况，其实从她家里的摆设来看，我知道这些年她过得很不错。我们都没有提过去的那段感情，只是开玩笑地聊起同学的情况。那天，我也看到了她的丈夫，挺有气质的一个人，从谈话间我可以感觉到那个男人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而且很大度。从那次以后，对她从未间断的思念又被激情激发了出来，我开始频繁地往返于郑州和洛阳之间，华虽然对此有很多不满，但嘴上仍不多说什么，家里面在她的照料下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

　　大病一场后认识到婚姻可贵

　　后来，玲的丈夫又回到了郑州工作，这样我和玲的交往就更加多了起来。玲的家搬到郑州以后，为了避嫌，也为了有更多的机会在一起，我们两家人的关系也处得不错，她也总在华的面前“嫂子”长“嫂子”短地叫着，虽然华的心里多少有点别扭，可是面子上还是表现得特别得体。

　　１９９５年，玲的丈夫被借调到海南工作，玲让我陪她一起去看望丈夫，可是华那一关怎么过呢？

　　和玲的机灵不同，华这个人特别实诚，对别人的要求通常不知道怎么拒绝，虽然私下里会发发牢骚，但表面上从不流露出来。可能是因为华太老实了，所以玲那天一到我们家就搂着华的脖子，亲热地说：“嫂子，把你家的黑老头借给我几天怎么样，让他陪我去找找俺老头，我自己有点怕，你放心不？”“别人我可能不放心，你呀，我肯定放心，去吧去吧。”

　　海南之行，我和玲不仅到海南玩了一圈，还到香港观光了一回，海滩上、天涯海角石旁、紫荆雕塑前都留下了我们的足迹，我们每到一个景点都要拍照留念，我们说好这些照片属于我们的秘密，要让它留在我们的记忆里。可是，不知道玲出于什么目的，她竟然在我回家以后，打电话给华说：“嫂子，我大哥让你看我们在香港的照片了没有啊，那地方可真美。”可能是太伤华的心了，老伴儿这回好几天没有理我，但是家务、饭菜仍旧把我伺候得妥妥当当。后来的某一天，她哭着让我和她离婚，说这日子不能再这么过下去了。我没有答应，因为毕竟错不在华，但我知道她这是心里怨着我呢。

　　天有不测风云，人老了毛病也多了起来，在我６０岁的时候突发脑血栓整个人一下子瘫了，生活起居都需要人照料，眼斜了，嘴歪了，手也抖个不停。在医院住院的时候，都是华一个人在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帮我处理大小便，给我端饭喂水，每天她都住在医院里，到做饭的时候还要回家给我做饭然后端过来，因为她嫌医院的饭菜不合我的胃口。除了这些，在我出院以后，她还每天扶着我去散步作康复，想想看，她１．５８米的个头要扶住我这个１．８１米的大高个该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可是华从来没有抱怨过。在她的悉心照料下，我逐渐地康复起来，朋友们都说多亏了我的这个好妻子，要不然这道坎我肯定迈不过去。

　　６１岁的那年大年三十，我在家过了个团圆节。以往因为玲的要求，我都是在他们家过节，因为玲嫌她丈夫讲话不幽默，所以常让我去她家调节节日气氛，华为此没少和我生气，可我从来都听不进去，如今想想自己真的很过分。那场病之后，为了补偿，我把家里全部的家务活都揽了过来，每天也开始想着变花样给华做饭，希望陪她散步锻炼身体，可是华不让，她还讽刺我说让我去找玲去。呵呵，老伴心里还有气呢，不过我完全理解，毕竟已经压抑了几十年了。我现在的愿望就是能带着她全国各地走一走，看一看，好好珍惜、享受这剩下的日子。如果你问我现在玲和华在我心里的位置，我可以肯定地说：“我老伴占我心中八分地，逝去的那份爱只剩两分田。”我要感谢华，是她的包容、体贴和善良让我重新“回家”。（文中人物均为化名，请勿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