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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村民留住乡愁、留住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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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村民留住乡愁、留住记忆
他在20多个城中村拍下5000余张照片 为城市化进程留下第一手历史资料
陈光挥拍摄的城中村全景

73岁的陈光挥终于追上了城中村改造的脚步,自2006年郑州市城中村改造如火如荼开始,截至2016年春节前,老摄影师陈光挥在20多个城中村拍摄了不下5000张照片。

“我想反映村民变成市民的过程。”老人说,想为“城市化进程”留一点“历史资料”。

从那一刻起,家住西三环的老爷子就带着相机四处溜达。从郑东新区开建、西二环小岗刘村改造、西四环村庄征迁到自己家附近的棚户区改造,一座座杂乱无章的小楼被挖掘机推倒前,在老人的相机里留下了最后的影像。

记者 张改华

通讯员 魏少杰 王志华

村子拆迁,他为村民留下全家福

那些曾被陈光挥拍过的城中村,如今有的已立起齐刷刷的高楼。最近出现在他照片里的址刘村的人们正四散租住在城市中,等待回迁。

在征迁通告发出后3个月左右的时间里,四环边的址刘村接连办了6场喜事。刘广伍特意把儿子的婚期提前了一个月,“走之前大伙一起热闹热闹,以后人就集中不起来了”。那时,村里的主路上立起五道彩虹门,大红喜字贴在路边。

凭借交通优势,这里家家户户都有三四层的独栋小楼按间出租,一个月也有几千元的收入,“年轻人好多都戴粗粗的金链子。”陈光挥在村里拍照时,经常有孩子举着苹果手机向他展示自己拍的全家福。

陈光挥镜头中的全家福与这些孩子随意拍下的则完全不同。一家又一家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站在门口,表情严肃地和身后的宅子合了最后一张影;有的老人站好突然又不拍了,因为“心里难受”;主动要求拍照的年轻人则双手叉腰,笑得合不拢嘴;小孩子揪着小土狗的耳朵玩得正欢,对它不能跟着去新家一无所知。

“给我和我家石狮子照个相吧。”有老太太主动招呼陈光挥,老摄影师特意选了个仰拍的角度,老太太一手搭在石狮子头上,站得直直的,看上去威风凛凛,后面是她已经没有门窗的老房子。

如今,村里近半数人家都有的石狮子就地埋在了各家地下。曾经贴过窗花、喜字的窗玻璃,也被稀里哗啦地打碎,装上卡车,拉到玻璃厂回收。那些门楣上写着“龙凤呈祥”“清贤雅居”的气派大门,则卖了废铁。

眼前的残垣断壁,更让老人意识到自己相机中留下的那些瞬间的价值。

址刘村各家拆下的木门被粉碎成木屑重新压制时,一捆捆木板正被吊车运到三环附近李江沟棚户改造区的建筑工地上,这里正在争分夺秒地建设造价近4亿元的“国际化”小区,几栋30余层的大楼已经竣工,鹤立鸡群般矗立在路旁。按照规划,这里将在2017年底前建好,为居民提供“一站式国际生活”。

拆迁的村庄,“5天多了7辆新车”

现在租住在陈光挥家小区的送水工,以前是李江沟的村民。他面色黝黑、不善言辞,“原先在中原启福(小区)那儿种地,种白菜萝卜,从来没想过打零工。”他没地种闲不住,前段时间在李江沟正在建的高档小区帮忙装车。只是很难有人会想到,这个高档小区里有6套房子写着这个送水工的名字。

“6套房不算多,我们村有人家分了30套呢!”跟陈光挥住同一小区的罗老头说。2010年罗庄被拆后,他搬到这里住。

他们没有太多时间与以往的生活作别。“5天多了7辆新车”,址刘村征迁时陈光挥“特意数的”,参加过征迁的工作人员笑说“应该在赔偿组旁边开个4S店”。

与陈光挥赶在征迁前忙着拍照不同,人们赶在征迁前夕紧锣密鼓地“创造美好生活”。与此同时,在西流湖街道第一个征迁的白庄,富丽堂皇的售楼处人头攒动,身着英伦范儿制服的保安只知道这里叫“正商花语里”。售楼处5年前还只是村口的小超市。售价最高的洋房别墅区曾经是石料工厂,难以过车的小路扩建成了双车道柏油路,横竖穿过整个小区,一切都是崭新的。

陈光挥在拍照的同时,也听来了不少“拆二代”的故事:以前开垃圾车的小伙子转身拿出60万元参加环塔拉力赛;一对夫妻拿上拆迁补偿款直奔香港豪掷12万元……

陈光挥帮他们拍下了 记忆里村子最后的光景

陈光挥最先拍摄的小岗刘村已完全建好,如今附近正在修地铁,紧挨着的陇海路高架桥去年通车横贯郑州,曾经被小岗刘村挡住的“断头路”也已打通,绕二环一周的快速公交一趟接一趟地跑着,急火火地摁着喇叭。

在这路上还没多少机动车时,陈光挥曾爬上街对面的16层高楼,给即将拆迁的城中村俯拍了个毫无遮挡的全景。在摄于2007年的照片中,各种三四层上下的小楼毫无章法地挤在一起,与周围城区整齐划一的楼房形成鲜明对比。

半年前,陈光挥特意选了与当年相同的位置再次拍摄,四十几层的大楼把镜头挡了个严严实实,威风凛凛地让人仰视。

俯仰之间,小岗刘村已经建成了小岗刘新城,“啥都有,啥都便宜”。“满溢香饺子馆”变成了“汉堡王”和“黄焖鸡米饭”,指着开业没几年的大商新玛特商场,陈光挥努力盖过车声说:“以前小岗刘的大门就在那儿!”

罗老头即将迈进新建的高楼,“中原万达那儿有一半的地都是我们村的!”他5年搬了两次家,村里有人最多搬了7次。他们辗转不定的生活已经结束,罗庄村民已经回迁,而陈光挥最近拍照片的址刘村,距离回迁还要等上3年。

“将来回迁到一块儿就又好了,毕竟还是我们村的地方。”坐在郑州市一间茶馆的包间里,摆弄着扑克牌的村民绽开了笑容。

他们回忆起村子以前的样子,有些陶醉。“我家门口有棵柿子树,”一个开锻钢厂的村民说,“一闭上眼睛,整个村子就还是那样的在那儿呢,一草一木,谁家大门啥样,都在脑子里呢,一辈子也忘不了。”

陈光挥则帮他们拍下了他们记忆里最后的光景:门窗尽去的屋里,墙上贴着喜字、地上扔着灯笼;有的柜门大开,香烛散落一地。被丢弃的狗成群结队,无家可归。原本各家供着的佛像,拆迁后无处安置,被送到了村里的土地庙。办公桌大小的香台子中间坐着土地爷,周围如来、观音、关公像整整齐齐摆了一排,看起来像在开会一样。

村民们作为城里人的新生活已经开始,而乡愁则会永远藏在他们的记忆深处,像陈年的酒一样,偶尔品尝,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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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8413 2017-03-29 00:00:00 三 帮村民留住乡愁、留住记忆KeywordPh他在20多个城中村拍下5000余张照片 为城市化进程留下第一手历史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