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国平的画室门口悬挂着一大串仿真玉米穗 |
| 王国平在他的画室里闲的时候喜欢品品茶。 |
| 在石佛有很多这样规模的画室。 |
| 王国平的画室一角摆放着老式织布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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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报记者 苏瑜 实习生 樊高宇 任中敏/文
晚报记者 廖谦 常亮/图
关于石佛的动人传说
是巧合,还是冥冥中自有奇妙?相传石佛村的村西北约1.5公里处有一座石佛寺,寺内石碑记载,该寺始建于唐朝初年。寺内有一立两蹲石佛雕像,故村子以此得名。
“那座寺最初叫延宏寺。”石佛村村民白国臣回忆起从村子老人那里听来的故事,“话说王莽追刘秀时,刘秀逃跑,半路上马车的车轴断了。刘秀的一员大将,把自己的胳膊伸进去当轴用,才使刘秀脱险。随后一干人马停在石佛村西北处休息。刘秀关切地问大将胳膊怎么样了,大将呵呵一笑说,没事,辗(研)红了。后来,刘秀命人在此地建了延宏寺,以表彰和纪念大将的功德。”
我愿意相信这个故事是真实存在的,因为除了这一点,石佛村的历史上再也没有什么值得特别书写的地方了。在成立艺术公社之前,石佛只是郑州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村落。唯一不同的,是石佛的位置在周边还算举足轻重。
在科技大道修建之前,石佛大街一直是附近东西走向的交通要道,连接大里村、祥营村直至荥阳。因为位置特殊,解放前,石佛是个大集镇,是周边区域农副产品集散地,逢农历双日有集市,十里八村的人们都来这里买卖物品。1951年石佛成立了供销合作社,代替了私营的集贸市场。
“集市虽然早就消失了,但石佛村有个风俗一直还保留着,那就是每年的小满节和农历六月十三的两次庙会。届时,石佛大街上就会挤满了‘赶会’的人,热闹异常。”
站在不宽的石佛大街上,看到立在路边的“石佛村”的石碑已经有些倾斜。往东望去,一座黄色的楼很是显眼,白国臣说,那就是石佛大街179号。
在黄国瑞到来之前,石佛大街179号只是一户农家的编号,如今,石佛大街179号更有些时尚的因子,它已经成为艺术界的代号之一。
黄国瑞何许人也?
被艺术界人士称为“农民运动领袖”的黄国瑞1965年出生在郑州,1998年,受中国油画学会选派,黄国瑞前往意大利进行为期3个月的艺术交流。
两年后,黄国瑞接受纽约城市大学邀请,在该校做了10天关于“中国艺术现状”的讲座,渴望艺术成就再上新高的黄国瑞抓住这次机会留在了纽约。离开学校的黄国瑞谁也不认识,也不知道该干什么,每天就蹲在街边的消防栓上,遇到像华人的就主动上前搭讪聊天,这样持续了3个月。终于有一天,他遇到一位华人,对方介绍他给一家饭馆作画,半个月拿到5000美金。之后,纽约一家非盈利性银行为画家们提供了一次免费个展的机会,黄国瑞在美国办了首次画展,随后逐渐在纽约站稳脚跟,并有了自己的画室。
7年定居生活后,黄国瑞又决定回国创业,“说实话,在纽约,美国之外的艺术家很难进入上层,毕竟文化不一样,要让那里的人们认同咱们的风格和艺术很难。”有了在国内建一个工作室想法的黄国瑞,先后去过北京宋庄、798工厂,但他最终想到了家乡石佛村。“与其在外漂泊,不如回来,毕竟这里才是我的根,也许这里更适合自己的发展。”
2006年3月,黄国瑞回到了石佛村。他的到来给石佛带来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石佛艺术公社是这样形成的
黄国瑞人还未归乡,他的工作室就已经筹备开了。他把工作室的设计发E-mail给了爸爸,爸爸替他租了房子,加上装修,总共也就花了6万元左右。
“以前,河南的画家工作室全是家庭式的,几个房子,一个大客厅,但从来没有过200多平方米这么大的工作室,很宽敞。再加上这里开放的创作环境和没有一点修饰的布置,一下把大家吸引住了。”
于是就有3个人留了下来:王一丁、苏笑石、马一子。后来,王国平也来了,他同样租了房子,建了楼顶工作室……
“当时我并没有想要在这儿建一个画家村,只是要建一个工作室。”黄国瑞笑着说,“但后来,大家都按照我这个红屋顶的模式建了,结果发现,这跟佛罗伦萨的红顶很相像,于是大家就建议,在外观上我们要把村子建成中国的佛罗伦萨。接着就有了要建一个画家村的想法。”
河南,因为有了这样几个人的参与,填补了一项“空白”——省内第一个艺术村正式诞生。
统一的印章风格名片,统一的红屋顶画室,印刷精美的集体作品集,参加画展的艺术家们也统一在胸前别上了红色的五角星,而适时成立的公社服务队更是体现出了鲜明的集体味道。服务队成员现在有黄国瑞、苏笑石、王国平、张卫星、刘平等11人,“服务队的工作就是搞好服务,不是管理。艺术家都是比较随意的,不喜欢被约束,如果真的成立管理机构,恐怕很多人都不愿意来了。艺术公社就是要为大家提供非常自由和平等的环境。”
为了体现自由和平等,他们还议论出一个没有条文的规则:村里以后举行画展、出画册、在网站上公布成员名单需要排名时,不按画家职务高低和艺术成就的高低来排名,而是按画家进村的先后顺序来排名。“公社不是一个组织,只有成员,没有‘社长’,不分年龄名气大小,大家一律平等交流,只为了艺术切磋。”在黄国瑞眼中,“公社”已经褪掉了30年前的政治色彩和组织意味,成为当代艺术人士嘴头一个“时尚”的词语,起名公社,只是代表艺术家们聚集的这个地方是一个村落而已。
与农民为邻无比和谐
我们面前是一个不大的门楼,葡萄藤的枝蔓已经歪斜地爬满了它的大半个躯体。
门楼前的一片空地,杂乱地种着茄子、豆角、辣椒等蔬菜。不知道是去年还是前年的丝瓜还依然垂挂在门前的电线上,没有人采摘,而今年的丝瓜的绿蔓已经攀上了电线,用旺盛的生命力逐渐覆盖着以往的枯黄……这是石佛村一个普通的农家。
在石佛村村民白国臣的引领下,我们见到了第一批入住石佛村的画家之一王国平。虽然知道艺术家的生活习惯与众不同,可王国平的装束还是很让我们意外:短小的T恤,黑色的短裤,黑色的粗布鞋。
王国平的工作室也在楼顶,刚完工不久,还没有装饰完毕。在他的工作室里,我们看到了一堆用绳子编织的很逼真的玉米,“这个是我自己做的,这屋里的摆设多是我自己做的。”王国平指着屋角的织布机和农用的耧还有其他一些很个性的物品说道。这个工作室是他花了5万多元建造的,但和当初的设想还有些不一样。最初的设计上面是天窗,在地面上还准备修一条水渠,这样,每当月升之夜,月光从上照下来,洒在水面上。“后来怕在作画的时候地面有水不方便,这个方案也就放弃了。”王国平很是遗憾。
“楼下住的是农民,楼上住的是画家,每天农民扛着锄头归来的时候,画家在挥毫泼墨,这是一幅多么美丽、多么和谐的画面。”王国平对这样的生活很是憧憬。
石佛不仅是一个画家村
因为目前入住石佛的艺术家以画家居多,所以石佛被称做画家村,对此,王国平很不赞同。“我们是想石佛能成为一个艺术村,而不仅是一个画家村。”
“石佛艺术公社现在已有的艺术种类有油画、中国画、书法、雕塑、陶艺、摄影、导演,以后肯定还会更加丰富。和北京的宋庄、798工厂以及深圳的大芬村相比,石佛要走出自己的特色。我们更注重的是艺术的创作,而不是像大芬村那样的商业化;和以画廊为主的798相比,我们要更提升一个档次,我们要把石佛艺术村做成世界性的艺术村,把石佛变成世界的石佛。”
王国平说,他们刚入住时,村民们是好奇的,但他们很快得到了实惠。他们的到来拉动了村里经济的发展,而且有这样的艺术园地,对村里的孩子也能起到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让更多的孩子与艺术的距离更加接近。“到画展的时候,来的孩子很多。也有家长带着孩子过来,说想让我教他们,但我太忙,拒绝了。但我觉得他们有这样的想法是好事。”
与村民在一起居住、生活,正是石佛村的独特之处,公交车站牌上,墙壁上,电线杆上,都有艺术家们随手的涂鸦作品,在这些作品的旁边,可以看到各种各样村民的生活场景,晒玉米的,锄地的,在酒吧东边,我们竟然看到了一头拴在路边的驴——生活是丰富多彩的,艺术家们在村里接触的正是活生生的生活,从生活中寻找创作的灵感,这应该是艺术家们选择石佛的原因之一。
耳濡目染的村民就这样爱上艺术
“石佛艺术公社”是真正地与农民混在了一起,艺术家们与村民没有了界线,当你在村里走动时,你随处可见农民生动的形象与悠闲的生活场面,当有展览时农民也夹在其中看热闹,当你在谈艺术时,邻居大叔也伸过耳朵来听,甚至农民还想到要开画廊了。
“这个我知道,画的是火山爆发。”一个稚气的小女孩的声音。2007年4月12日上午,石佛艺术公社成立一周年纪念展《这屋·那院》正在举行,在13个展区之一——石佛村185号胡羊的工作室内,小学五年级学生正认真地讨论画家龚超的《火山》。
以往沉寂的石佛村,因为画家的到来,开始躁动起来。
“村里报美术学院的学生多了起来。”白国臣说,“氛围对人的影响真的是巨大的。”来到白国臣家,我才对这句话有了更深刻的理解。面前的一切让我很是吃惊,白国臣宽敞的客厅里挂了很多作品,活像一个艺术展厅。“最初在艺术公社落户的艺术家们的作品我这里几乎都有。”
据说,黄国瑞回村初遭遇到一次颇有几分喜剧色彩的尴尬。在第一次个人作品展中,一个亲戚听说他办画展就到展室中看。满墙都是画,进来半天的亲戚问,听说你办画展,画在哪儿?黄国瑞告诉他这都是,亲戚很是吃惊,这就是画?
只不过一年时间,村民便和艺术亲密起来。“每次展览,村里一些大人孩子都会前去参观,从不懂到觉得有点意思,这就足够了。”
“最大的一个影响将是在教育方面。洛阳偃师有个地方出了个画家叫段正渠,他带动了他们那里的美术教育,很多孩子因为他而得以进入高校学习美术。如果在石佛形成一个稳定的画家村,这里一流的画家必然对孩子影响深刻。这绝不是村民卖给画家几包烟达到的直接效益所能比的。”黄国瑞一语中的。
石佛村,这个被火车道和沉沙池包围起来的村庄,因为艺术公社的成立而有了无尽的活力,沉寂的村子成了吸引眼球的焦点,村民们有一种突然被推到镜头前的明亮。
黄国瑞说,他在纽约的讲座中提到了2008年1月河南石佛艺术公社在纽约的作品群展和将要举办的“石佛国际当代艺术节”的筹备情况。“公社艺术家们的愿望就是走向世界,引进国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