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
阴影 阴影
第C05版:城市故事
3  4  
PDF 版
郑州最后的四合院
      
返回主页 | 郑州晚报 | 版面导航 |      
上一期  
3上一篇  下一篇4  
     【打印】  
书院街一百一十二号
郑州最后的四合院

中原网  日期: 2007-10-24  来源: 郑州晚报  
  已逝的岁月

  已逝的生活

  是取之不尽的

  

  温故的源泉——

  

  庭院深深深几许,

  我们站在现在回望历史——

  郑州书院街112号院,是很多新郑州人并不熟悉的地方,据说这是省会目前仅存的四合院。它孤零零地靠着车水马龙的紫荆山大道,前面是宁静的游园和古老的城墙,北边紧临着多层现代建筑和行人过道,只有一些青砖灰瓦还浅浅地流淌着历史的痕迹,让行色匆匆的人群,不经意间嗅到岁月深处发霉的气息。晚报记者 王杰/文 张翼飞 马健/图

  28口人住一个院

  因为世代居住在这里的人姓郭,所以它又被人们亲切地称为郭家大院。说是四合院,其实跟我们在北京常见的传统四合院布局完全不同。从外围看,这座四合院东侧的房子只有南面几间是青砖墙体,北面两间的墙体却是红砖,显然是后来新接的,而且老房子上面用的是灰瓦,翘角飞檐,新建筑的房顶却是平房样式。抬头看高大院门上端椽上的文字,显示这处宅院为民国二十一年(1932年)建造。

  59岁的郭玉合告诉记者,新房子是他后来建起来的,现在只有他跟老伴张光华居住。

  紧贴着过道和西边的建筑,搭建了一个宽不过3米的房子,是这座四合院主人的厨房。

  院落的前门,也就是过道再北面,过道的西侧开了门,做电动自行车维修铺,东侧租赁给了卖炭的。大门洞已有些年头儿,阳光很好的时候,路过门洞的人会看到幽深的院落之间,洒落着一米阳光。

  过道的门口,放着荆条篮子,里面安卧着洁白的猫咪,还有放养兔子的铁笼子。进入宅门前行,左右各有三间厢房,尽头就是正房,门旁边生长一棵夹竹桃,碗口粗,枝干比房子还高,交织在正房和偏房之间。听张光华说,这株夹竹桃有80多年历史了,她1976年嫁到这个院子的时候,它已经长成了树,如今年年七八月份开出烂漫的红花。

  张光华的老伴郭玉合,自小就在这个院子里长大。郭玉合回忆说,解放时他们全家28口人,都在这个院子里住,这其中有4个爷爷,他的父母和他的4个叔叔、婶婶和伯父伯母,还有大爷家的3个孩子,二爷家的1个孩子,三爷家的3个孩子,四爷家的2个子女。

  有个表哥也在这里住过,姑父和姑妈去逃荒前,把表哥寄养在这里,不料姑父和姑妈一走就再也没有了音信,表哥一直在这里生活到成人,结婚都是住在这个院子里的舅舅和舅妈张罗的。表哥先是在郑州玻璃厂上班,后来跟着工厂搬到了开封,并且在开封退休,现在已经过世了。

  上世纪90年代,郭家的孩子都长大了,这个地方再也容纳不下那么多人了,有的结婚搬了出去,有的选择去了外地工作。现在这座院落里,只住着郭玉合的大娘、三叔和三婶等7口人。

  被湮没的庭院岁月

  四合院所在的书院街,在清代以前是有名的纸坊街,到了郭玉合这一代,纸坊街已经变成了书院街。但是关于这座四合院的历史,郭玉合并不是十分清楚。“郭家原来在东大街住,后来就搬迁到这里,具体是哪个年代,家里人都说不清楚。”

  郭玉合常听老人说,祖上最早是种菜地,每天挑着菜到红旗大楼附近的市场卖。当时一般新户在市场上要想站稳脚是很难的,有一天祖上收摊后发现,篮子底下放着一些钱,他一看不是自己的就高声喊是谁的钱,市场上就有人应声,原来是人家专门放的,目的是试探商户是否诚信。郭家就此站稳脚跟,逐步把业务做大,后来在西大街创立了老字号“义聚兴”,卖食品,并在东大街住了下来。据说郭家鼎盛的时候,红旗大楼广场附近很多门面都是他们的,后来战乱不断,生意不好做,郭家祖上就把房产当了出去,时间长了就没有再赎回来。一家人老老实实地住在这个院子里,依旧靠卖菜为生。

  据郭玉合透露,四合院的大门上原来悬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的是“松柏贞心”,这块匾是作家魏巍的祖上送的。魏家的一个姑娘嫁入了郭家,就住在这个院子里,老人守寡后没有再嫁,一直在抚养子女。作为娘家人的魏家就送了这块匾,以鼓励和支持从魏家走出的女儿,不过这块匾如今已经下落不明。

  顺着过道走进院子,原来正对着有座影壁墙,也就是二道门,当时二道门附近还有一棵大榆树,一个人根本抱不住,1958年砍掉了。当时榆树的伞盖很大,遇到刮风下雨,院子里都不会湿。

  2003年郑州在这个区域规划建设游园的时候,这座四合院的围墙都被拆除。市领导还专门去这个院子视察,并作出指示保护好这座院落。

  斑驳中诉说着曾经的欢声笑语

  这座四合院,在高楼大厦林立的今天已显得有些凌乱和破落,记者前去采访的时候,发现院落的东西厢房相距很近,右厢房的后面,靠近紫荆山路的地方,还矗立着一栋两层楼房,建造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它对四合院形成了挤压态势,在东西厢房中间还有两间低矮的旧房子,两间矮房子的出现,让整个院落显得拥挤和局促。

  门楣上面的椽木经过半个多世纪的风吹雨蚀,已经破败,瓦砾也塌陷了,屋檐边上的灰瓦下,仔细看还有叶柄铺就的鸟窝,只是等候好久也不见鸟儿飞出。

  老房子的窗户分两层,上面紧靠屋檐的窗户略小,是方正的,窗棂中间原来镶嵌着拇指粗的木条,现在抽掉了,换成方格一样的窗户,没有玻璃,用塑料布遮挡着。木制窗户上方雕刻着花朵,下面的钢筋已经是锈迹斑斑,用来遮挡蚊虫的纱窗也只剩下一半,在阳光的阴影里,它们寂寥地安卧在那里,仿佛在跟停滞的时光对话。

  在青砖铸就的墙体上,混凝土也大多脱落了,浑厚的青砖凸出到外面,有些地方竟然结了薄薄的蜘蛛网。

  西厢房上的瓦许多已经换成了橘黄色。葡萄藤爬了上去,遮挡了岁月的印痕。东边的厢房早已不住人,所以用牛毡和木条订做的屋檐已经塌陷,主人并没有去收拾它,正房门前那棵粗壮的夹竹桃,仍旧焕发旺盛的生机,它见证了这座院落的兴旺和衰落,在它年年岁岁无言的注视里,或许已经读懂这个院落曾经充斥着怎样的欢声笑语,又有着怎样的悲伤和失落。

  东厢房紧闭的木门上面,还有粉笔书写的“催缴房租”的留言,看着这些保留了若干年的生活印迹,让人恍惚间觉察到,这里还有活生生的历史记忆。走近了看,门楣上方的墙体上,那些阳光阴翳洒落的地方,有后人修葺留下的灰浆。因为缺少瓦的遮挡,露出外面的椽子被雨水侵蚀了,但是镶嵌在拱形门楣下面的三个木刻铜钱,却依然清晰地诉说着过往主人的祈福心愿。

  过道的建筑跟西边的高低错落,西边的屋顶显然比过道建筑上的破败一些,站在高处看,屋顶散落着一些破碎的瓦砾。由于年久失修,屋檐上托着灰瓦的木条失去固定,垂了下来,上面的灰瓦失去依托,也在一点一点地往下滑落。

  院子的角落里有棵石榴树,据说已有百年历史,如今还是年年挂果。院子主人种植的葫芦,藤蔓缠绕,沿着墙体攀附着石榴树,然后延伸到破落的墙体上,那里的门早就废弃了,门前堆放着扫帚、簸箕等物什。拱形的门窗和雕刻还告诉我们,那是旧时的物品。

  平凡人家的

  田园故事

  站在两层楼上往下看,眼前是一片灰瓦和翘角飞檐的建筑,这样一个立体而传统的建筑形式,如今在很多地方已经难得一见了。高高隆起的屋脊上,如今爬满了植物的藤茎,藤茎下面的灰瓦之上,铺满了青绿色的苔藓,在享受阳光充足的地方,还长满了几尺高的野草,它们在风中摇曳,寂寥无语。

  1976年嫁到这里的张光华,一直就住在这座院子里。平时,她通常会起很早,赶到女儿家接外孙去幼儿园,中午回来给老伴做饭,有时候女婿和女儿也回来吃。下午,老伴要帮人送货,她就帮着装卸,然后再去接外孙放学,晚上有时候住到女儿家,一早送完外孙再跑回来。女儿希望父母能跟他们一起住楼房,但是张光华不愿意,离开这座院子半天,她就觉得不舒服,老伴也不舍得走。

  在他们夫妇的眼里,这个院子给他们带来了很多神奇的东西,有次刮大风,榆树枝干被吹断,顺着墙根砸了下来,既没有砸伤人,也没有碰到房子。十来年前,三叔三婶从二楼掉下来,拍拍身上的土,也没事。这些看来巧合的遭遇,其实也是一辈子居住在这里的人最美好的寄托吧?

  主人栽种的葫芦,沐浴着午后的阳光,循着墙根蹿上了墙头,跟那棵上了年纪的石榴树呼应着,无声地诉说着远去的从前,还有这个平凡人家的田园故事。

  男主人在院子里晾晒衣服,时光在这里慢下了脚步。

3上一篇  下一篇4  
      
版权声明 @ 中原网 网站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