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故事万元争霸赛 号作品

　　姥姥个子不高、大脚板，齐耳短发、圆脸盘、大眼睛、皮肤细白，很精神、很漂亮；姥姥心地善良、热情好客、爱摆龙门阵，我儿时的小朋友们都记得她，说她像高尔基的外祖母；姥姥会识简谱、吹口琴、拉二胡、多才多艺，小时候她教的儿歌我至今还会唱。

　　一

　　后来姥姥经常讲当时的情景，并说：这是她第一次救我的命。

　　我刚出生４０天，妈妈就带着我从天府之国四川随军来到了河南郑州。那时正好赶上１９６０年困难时期，１岁多我父母就离异，妈妈年轻不会带孩子，请人照管，保姆整天让我坐在地上的席片上，在我面前放个糖罐子，饿了、哭了，就拿筷子在罐里蘸一下放我嘴边抿一下哄我，饿得我皮包骨头、２岁多还不会走路，只有两只大眼睛会动；又把我送到单位托儿所，我身体不好整天哭，阿姨也不喜欢。看着越来越瘦的我，别人都说：这孩子恐怕长不大。远在四川万县的姥姥接到妈妈含泪的求救信，辞去公私合营小商店的工作，不远千里地来到了河南郑州，那年她才４２岁。一下火车，她就直奔托儿所，只见别的小朋友都在外边玩，而２岁多的我因不会走，坐在里屋的圈椅里，身体发育不好、瘦骨伶仃、脖子太软耷拉着头、两只无神的大眼睛里含着泪，阿姨听说有人要接小孩，将我抱出来时才顺手抽一张纸给揩揩屁股。后来姥姥经常讲当时的情景，并说：这是她第一次救我的命。

　　二

　　姥姥心地善良、热情好客、爱摆龙门阵，我儿时的小朋友们都记得她，说她像高尔基的外祖母。

　　姥姥娘家是个大户人家，她在家里是幺姑娘，备受父母宠爱，上学读书、不裹脚，家里样样依着她。姥爷刚解放就得肺病去世了，姥姥３０多岁守寡，母女俩艰难的日子可想而知。姥姥个子不高、大脚板，齐耳短发、圆脸盘、大眼睛、皮肤细白，很精神、很漂亮；姥姥心地善良、热情好客、爱摆龙门阵，我儿时的小朋友们都记得她，说她像高尔基的外祖母；姥姥会识简谱、吹口琴、拉二胡、多才多艺，小时候她教的儿歌我至今还会唱。当时隐隐约约知道，有人劝过她找老伴，但都被她谢绝。我们姊妹几个都是姥姥一个个用背带背大的，现在我也是人过中年，懂得了姥姥为我们一家所作出的牺牲，我真心疼她！

　　我３岁时，妈妈再婚，后来又生了弟弟、妹妹。爸爸一直在外地工作，妈妈上班忙、身体又不好，姥姥在这个家里既是管家又是保姆，顶天立地。大事小事、累活重活也只有她一人干。家里有辆自行车，我１０多岁，弟弟、妹妹还小，我家住在二楼，为了爱护我们，每天总是姥姥扛车上、下楼，那个情形我总是难以忘怀。

　　三

　　小时候，姥姥是我最亲的人。但我不懂得姥姥为什么只是管教我特别严：要尊重父母、对人要有礼貌、要谦让弟弟和妹妹、要坐有坐相站有站相、要看菜吃饭……院里邻居经常能听到大嗓门的姥姥在用四川话骂人：砍脑壳儿的、背时娘儿、龟儿子……姥姥的严厉管教以至于泯灭了我真实的个性，我成为一个守规矩、听话的小绵羊。记得上中学时，有一天下雨，班主任借雨伞给我用，我不要还说：老师的心意我领了，惹得老师直笑：哪来的这些“孔孟之道”。

　　我４岁起姥姥就教我识字，在地上画一个圈，我坐在里面，每天不写完几篇字不许出来。我上小学前就开始读中外小说：《欧阳海之歌》《青春之歌》《林海雪原》《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等。据说那时，一个小人抱着一本大厚书坐在那里看，在家属院里是我家最与众不同的一道风景。我上学后，从小到大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一直是好学生、班干部，可能应该归功于姥姥吧，基础打得好！姥姥很少叫我干活，从不让我做家务，只要求我好好学习，以至于弟弟、妹妹长大后都比我能干。

　　四

　　当时天气很冷，赶来的村里人中一位小伙子跳进河水中将我救了出来，看着浑身变成了猪肝色的我，姥姥痛不欲生，自己也要往河里跳。

　　姥姥第二次救我，是在我５岁的时候，她带着我和一岁的弟弟回老家。中午姥姥带着弟弟睡觉，我和一个跟我一般大的小男孩，好像叫小彪，拿着小铲子、提着小篮子去割草，走到河边，我很好奇，拿着铲子到河里去洗，不知怎么就掉到河里去了。小彪吓傻了，也不会喊人。原本就不太放心我的姥姥，一出门远远看到河堤上只有小彪一人、手里还拎着两只竹篮子。“大事不好”，她三步并做两步、跨过平时不敢过的独木桥、边跑边喊“救人”来到河边。当时天气很冷，赶来的村里人中一位小伙子穿着过年的新棉衣跳进河水中将我救了出来，看着浑身变成了猪肝色的我，姥姥痛不欲生，自己也要往河里跳。我醒过来后，看着周围哭哭啼啼的人们，心里还想：别告诉姥姥呀，她知道了会打我。

　　姥姥说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她救了我两次命，我应该报答她。我们姊妹三人长大陆续成家后，姥姥尽享了天伦之乐，她用那个从四川老家带来的背带还背了我的儿子、侄女，四世同堂，其乐融融。

　　姥姥８２岁时得病去世了。回想起来，那时我离婚、单身一人带着孩子过得很艰难，很少顾及她，难免冷落她，心中甚是羞愧。现在日子好过了，我常想：姥姥要能跟我们在一起该多好！算起来，今年姥姥９０岁了，这篇回忆也算是对她老人家的纪念吧！

　　作者：罄华(内退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