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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C05版:郑州故事万元争霸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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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赴一个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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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赴一个城市

中原网  日期: 2008-01-11  来源: 郑州晚报  
  郑州故事万元争霸赛19号作品

  郑州故事万元争霸赛19号作品

  □王艳(新郑市文联)

  现在,我正要收拾东西,蓝白相间的旅行包敞着口,等着我把柔软的睡衣或润泽的口红有秩序地安放。在家里,这个包永远是唯一外出的表情,如今,我越来越频繁地把它从粉色的衣柜底拿出来,拿出来就抖搂出了整个家外出的情绪,客厅、厨房还有卧室,就都知道了我要去找他。它们沉默着,耐心地看着我的眉弯成不动声色的浅笑,看着我的脚步,匆匆地带起一阵阵细小轻快的风。

  我还要带上年幼的孩子,孩子的小脸散着苹果的芳香。几天前,他就知道了要去找爸爸,对我间或的斥责,君子模样地毫不介意,兔儿样乖巧地撒着欢,为此,我很感动。我们都穿上了得体的衣服,孩子的作业和那个有着母子熊图案的文具盒,在鼓鼓囊囊的旅行包最上面,我说走吧宝贝,“啪”地锁住了满屋子的安静。

  曾介意他如此地沉着。

  家的温馨瞬间就铺天盖地地袭来,只要全家人一个不少地守在一起,不论在哪里,也不觉得自己是个异乡人,有爱情的滋润,不论今夕何夕,都会有纯真芬芳的花儿呼啦啦地开放。

  住下了,所有的奔波都被幸福地安顿下来了,我和孩子特别乖巧温顺,因为我们找到了爱,找到了家,我们什么都不缺了。不必去那尊贵的裕达国贸,也不必去那家冠冕堂皇的西餐厅,只要三个人一起,哪怕头碰头简单地吃一碗清淡的凉皮,也足以熏得人心迷醉。

  (一)

  车启动了,“轰”的一声,发动机性能良好地运转起来,这就鸣响了我为爱奔跑的始发枪。树木房屋,还有孩子的学校、我工作的大楼,以及熟悉的菜市场,不容置疑地甩在了身后,车里很静,像是谁屏住了呼吸,一时有些闷,音响非常体贴地响了起来,是一些歌曲,这些年,对流行歌曲有些生疏,我怀疑,一个人一旦对时尚、音乐这些元素隔膜,日子和爱情就会显得粗糙和伧俗。但是,那些曲调太完美太阳光,我一直等着下一首能够有一些忧伤有一些残破有一些低调或者有点温润与缠绵的歌。隔着窗,远处的天空清朗澄明,和着倘佯的云、流浪的风,一直这样走,就到了他那里。此刻,他正在那个城市温煦地等着我们,等着我们如此隆重而又疲惫的相聚。

  多年前,在绚丽的金秋,他以志存高远的姿态,离开我们安宁的小家和朴素的小城,是怎样地意气风发,去省城,那个裹着明晃晃阳光的郑州的名字,快乐又荣耀地在唇边滚动。送行的是一些风度翩翩的人士,我和孩子被挤到一个角落,我们的内心充满无限欣悦,还有无边的离别滋味,是那句“好男儿志在四方”安慰了我太爱伤感的心。从此,我开始介入和牵挂一个陌生的城市,因为他在那里,他是我的爱情,他是我们的家。从此,我耐心地结识了连接两个城市之间所有的树木和房屋,它们似乎亘古坚贞地守在路边,等待着一种叫做天长日久的爱呼啸而过。我差不多是向往上这种奔赴的感觉,喜欢上一路急匆匆后退的树木与房屋,我觉得这就是爱情的语言,一切后退,向前奔跑。我不知道什么是崇高的爱,但看着窗外不断后移的景致时,我确信自己纯净的内心迷醉上了这种不辞辛苦的奔走,确信这些树木与房屋,这一路的春夏秋冬,都与那个日渐繁华的城市、与我的爱情息息相关!

  (二)

  通常,夕阳时分,就抵达了郑州。我喜欢从它川流不息的外环公路经过,喜欢默念四环上的路标牌和三环上明艳的月季。我就是一只长了翅膀的鸟儿,由南向北,宽阔的嵩山路恰如其分地延伸着我反反复复涌起的优美情绪,进入,进入这个城市,就是进入我的天堂。我的眼睛不停地投向那高的大厦、翠的白杨、凝重的交警,还有华美的广告。这时,太阳的余辉使城市笼罩着一个金色的光晕,这不是一个与我不相干的城市与光晕,我喜欢极了这种如梦似幻的场景,它太像爱情的传说。

  此刻,他会在那个有着台阶的楼前等我们,那是他工作的地方。他有些焦急,但他从来没有表现出来。我和孩子下车,“啪”地关上车门,关闭了所有的风尘仆仆,我们以奔跑后的愉悦与疲惫迎向他。看到我们母子时,他接过包,甚至是拘谨的、害羞的,笑容没有一个,但我从来不

  (三)

  事情发生得措手不及,就在那个散着玉兰花香的夜晚,我恨透了他那台功能极好的电脑,很偶然地,很漫不经心地,我发现了——应该称之为他的网恋。和所有无辜的女人一样,我悲愤欲绝,不相信是真的,但他居然认错了,并

  且轻描淡写地说,一个人,打发寂寞时光……我不要听!

  那一晚,我没有睡觉,一直流着无望的眼泪。

  第二天,是春天最为明媚的一天,我像逃离地狱一样走出他的小屋,我只想一个人独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独处,刚好适合万念俱灰的意愿。我踯躅着,影子在阳光里莫名地无措,顺着梧桐树华盖葱茏的中原路,来到绿城广场,这个曾经在电视新闻里装扮着节日盛装的广场,此时素面朝天。我躲进一棵低矮的树下,阳光照着我总也擦不尽的泪痕。身后有一对谈恋爱的人儿,他们不停地说着那糟糕可笑的情话,这好听的普通话,不断地提醒我是这个城市的局外人,忽然觉得这花坛草坪铺排成了一片荒漠。

  我走得很慢,我需要慢下来。我几次都有一种把心事胡乱地抛向这个城市上空的冲动,但我的心沉沉的、重重的,怕是举不起那些愁。我坐在穿城而过的金水河畔,涣涣的河水,自顾自地流淌,我不知道坐在那里要干什么,这个陌生的城市是不会在意一个异乡的伤心女子,我只是漫无目的地走,像一小股没头没脑的风。

  在一个报亭前,呆愣在那里,这是我伤心欲绝时惯有的神情,我还是不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这时,一个小男孩眼睛大大地看着我,我想和他打声招呼,但我已经一整天没有说话了,男孩好奇地来到我身旁,我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从兜里拿出一支圆珠笔递过去,我不知道这是出于什么意思,孩子犹犹豫豫地接了。此时,夕阳不偏不倚照着我们。他说的也是那好听的普通话,又警示我是一个异乡人,一个奔波着为了爱的一个人。他说他感冒了,打了针,没有上学,他问我是不是也病了,我点头,眼睛旋即又潮湿起来。突然,一男子果敢地拉着孩子就走,给了我一个决绝冷漠的后背。我忽然明白,人们对一个莫名的、神情郁闷的女子是不能不防范的。我羞愧,

  缓缓地蹲下,蜷腰,把一张憔悴的脸放在膝上。

  我走得很慢,很久,“你走吧,永远也走不出自己的皮肤”。我其实是无数遍地假设了不原谅他的结局,似乎一夜之间,城市让我成熟起来,坚韧起来。我的头顶有一个硕大无比、和婚姻有着千丝万缕牵绊的秩序,牢牢地牵引着我,我要保证秩序的稳健运行。我想,我是原谅了他。

  (四)

  返回时,我留意了路边的树木与房屋,它们依旧纹丝不动,像是要演绎一种亘古不变的爱情绝唱。蓝白相间的旅行包依旧鼓鼓囊囊,母子熊文具盒依旧在最上面,好像一切都不曾动过,但它显然是和来时不再相同。我以及我的爱情必须也以若无其事的表情踏上归程吗?必须以没有受到伤害的样子回到长久生活的地方吗?

  我想,今后我还会无数次地跟随急匆匆的车轮一起奔跑到这个城市,这里的火车站是全国最庞大的火车站,这里的东区拔地而起一种可以叫做灯红酒绿的楼宇,这里的立交桥卧成天边的彩虹,这里的中原商业圈炙手可热,这里的沉静与喧嚣,纯真与诱惑。我将日渐熟悉垂柳依依、草长莺飞的碧沙岗公园,熟悉寸土寸金的楼盘和阡陌纵横的公交路线,甚至,偶尔要试着说上几句那好听的普通话,并且,俨然城市的主人,挑选了中意的楼花,在超市悠然地推着购物车,在那个人民公园,坐上摩天轮如此这般地鸟瞰它,俨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没有任何戒备。我就是要住在城市的心中,住在他的心中!

  什么是残缺,什么是圆满,就像高贵与卑贱一样,混合在一个城市里、在一个人心里或一份爱里,让我心碎成了片片却又充满梦幻地拾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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