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坟岗耍老杆的江湖艺人 |
| 1916年老坟岗在郑州的位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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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七个兄弟姐妹中排行最小,父亲走哪儿都爱带着我,自然我也就成了父亲的小尾巴。在我的记忆里,他是个哪儿热闹就往哪儿跑的人。
在西工地卖烟酒期间,我和父亲偶尔也会回城区玩玩,但当时回一次城区要走十几里的路,我们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租上一条小毛驴(当时有这种专租毛驴赶脚的人)。每次进城父亲总是抱着我骑上小毛驴,一路上听着叮叮当当的铜铃声,与赶毛驴的小青年聊着天,不知不觉个把小时就进城了。
你知道上世纪50年代初期郑州最热闹的地方是哪里吗?是“老坟岗”。
现在的老年人个个都知道这个地方。据说,清代有一位穆斯林信徒来郑州,死后葬于此地,教友们为了表达敬意专门为他修建了一座墓亭,而当时的政府在他的墓地旁边又专门划拨了一片土地作为回民义地,这片土地后来就被人们叫做“老坟岗”。后来,在战乱的年代,又有许多逃荒者在这片荒凉的坟地上搭建草棚、茅屋栖身,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里也就渐渐成了贫民们的杂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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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坟岗渐渐成了贫民们的杂居地
郑州故事万元争霸赛24号作品
新中国成立时我出生在郑州,一晃都快60年了,算个老郑州了。当时我父亲曾经营一家运输公司,解放后政府要新建郑州火车站,父亲的运输公司正好在火车站的规划之内,所以也就不再经营了。随后郑州西郊开始轰轰烈烈地建设大型纺织厂,人们称西郊的建设工地为西工地,父亲就在西工地附近开了一个小烟酒店,主要的顾客是那些建筑工地上的民工们,生意还算红火。
老坟岗卖灯笼的摊贩
童年最向往的地方就是老坟岗
这些来自四面八方生活贫困的人们为了生存,施展着各自的手艺,各类小手工作坊,传统的各种小吃逐渐聚集、发展,多年以后,老坟岗由原来的一片坟地慢慢形成了18条自然街道,它东至民主路,西至铭功路,南至解放路,北至太康路。这个现在看来并不很大的地方,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却是商业、餐饮、娱乐最集中的区域,郑州最热闹的地方。
现在回忆起来,童年时最向往的地方就是老坟岗,它虽然脏乱、破旧,但它的喧嚣与热闹对我还是最有吸引力的。每每步入老坟岗,立刻会被它特有的气氛所吸引。各种叫卖声、地摊上的敲击声、吆喝声、唱小曲的琴弦声、耍猴子的铜锣声,还有郑州人特有的大嗓门谈笑声,声声感染着我,我特喜欢这里的喧嚣、这里的热闹。每次随父亲来这里,我都觉得像过节一样。
我总爱拽着父亲钻进熙熙攘攘的人堆里去看会儿耍猴的,我也会站在吹糖人的摊位前,看着那老伯将化软的糖稀放在手心搓搓,然后用嘴吹成大公鸡、小葫芦,还有各种小动物,个个都像真的一样,我还会缠着父亲给我买上一个举在手上玩一会儿然后再吃掉,很甜的。
父亲也常带着我挤过人群,去老坟岗的北街,那里倒是清静些,有几个说书场,有室外的,也有室内的。室外说书的说些小段的故事,你可以听,听完一小段,说书人端个盘子向大家讨小钱,多少都可以,你不给也不会强要。
念念不忘老坟岗小吃
室内的就不太一样了,是要买门票的,它有台子,有凳子,有茶水、瓜子和糖果。室内不说小段子,只说全书,每天说上一大段,第二天接着昨天的故事情节继续往下说,所以收费也就高些。
父亲知道我们小孩子是不会静下来听说书的,他想听说书时就先将我安置到离书场不远处,那里有老少都可玩的东西——“拉洋片”(也就是现在的幻灯),看拉洋片也是让我最陶醉的事情。
洋片机有一人高、长有三米左右,上半截一排方格框架,里面有彩色的故事情节图,下半部分像封着的箱柜,但有几个拳头大小的圆孔,地上摆着两个四条腿的长条凳,大人们都是坐在凳子上往小圆孔里看,我个子太小,就跪在凳子上将脸贴近小孔往里看,操作的人一手敲击着扁扁的小圆鼓,一手将画有故事情节的图片推入洋片机里,每推一片嘴里还要唱着图片里的故事,推满后再从上边将我们看过的图片拉回来,这就叫拉洋片。
碰上有外地来郑演出的马戏团时,那老坟岗可就更热闹了,看魔术、看马戏,有时还能看到飞车走壁呢!
说起老坟岗的小吃,那我更是念念不忘,那酥香捧着吃还掉渣的糖糕、花生糖,那金黄的麻花,香浓可口的羊杂汤,还有那让你吃一回还想吃的牛肉丸子、咬一口就满嘴流油的小笼包子、喝一碗就叫你直呼过瘾的胡辣汤……
郑州现在也有小吃一条街,还有夜市大排档,这些传统的小吃一样也不少,但童年时在老坟岗吃的那些东西的味道至今仍是我最最难忘的。昨日的老坟岗今天已被现代、时尚的商贸城所替代,但老坟岗却成为我永远的回忆。
作 者 简 介
作者:刘晓玲
退休工人
三弦艺人
晚报记者 周甬 王银廷 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