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小挑起生活的重担 夏普 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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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腊八这天,寒风瑟瑟,鹃子来报社找我。一说起自己的事情,她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下来,她告诉我自己实在是无路可走了,大家都在忙着准备过春节了,可自己却因生活的无望想结束自己的生命,但在这之前她想来见见我……我听了,猛地一惊,看着面前这个憔悴的女人,心里有一种酸酸的感觉……
倾诉人:鹃子,女,40岁,自由职业者
倾诉时间:1月15日
采访地点:本报会客室
采访人:晚报记者 崔迎
倾诉热线:13838146051
E-mailzzwbcy@126.com
含辛茹苦为生计奔波
为了生计,我们从农村老家来到繁华的都市,希望在这里闯出一片天地来,但现实的一切远非想象中那般美好,生活的艰难与窘迫实在是难以言表。
首先我们得找一处安身之地,因为没有钱,我们租住在石棉瓦搭成的简易房里,生活条件相当简陋,一到雨天,我就把锅碗瓢盆全用来接水,而他每天蹬着三轮车帮人拉货。就是这样,我们还是坚持了下来,省吃俭用积攒下了一点钱,在菜市场里干起了小生意,靠起早贪黑的苦干卖起了卤肉烧鸡,虽然挣钱不多,但比起刚来时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我们每天早起晚归非常辛苦,但即使这样我也很知足,对以后的生活也充满了希望。
可这样的日子并没有维持多久,生活刚开始走上了正轨,他却开始享受起来,他把生意和两个孩子扔给我,自己躲在家里看起了黄色录像。见到他这样,我很生气劝他不能如此下去,可他从来都是以自己为中心,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从来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他哪里肯听我的呢?从此我们便开始了无休无止的争吵。
吵架归吵架,为了两个儿子,我还是拼命地干活。我如果不干活,一家人靠什么来维持?我的大儿子身体不好常年有病,我拿什么给他治病……
丈夫玩起了失踪游戏
13岁那年,学习成绩一直很好的我辍学了,流着泪回到家里帮助妈妈务农,分担家庭的重担。我在家里排行老大,弟弟智力有问题,爸爸偏瘫,上面还有年迈的老奶奶,贫穷压得这个家喘不过气来。
失学后,我像大人一样到地里干活,农闲时出去打工,好强的我学会了咬牙忍耐,这样小小的年纪就学会了吃苦。那时候,为了给弟弟治病,十多岁的我一个人背着弟弟从村里跑到县城,为他拿药,天真地以为靠自己的努力能治好弟弟的病。在生活的磨砺下,我长大了,21岁那年经人介绍嫁给了邻村的小伙子皋辰。当时我不同意这门婚事,因为我们仅仅见过几面,脾气也不是很合得来,但最后还是奶奶苦口婆心地劝我出嫁,见我死活不同意,奶奶哭了。见奶奶这样,我的心也软了,平时我最听奶奶的话,我怎么忍心伤她的心呢?就这样,我眼睛一闭心一狠答应嫁过去。
就这样,我嫁到了邻村,开始走进让我伤心难过的婚姻生活。他们家有7个子女,生活也很艰难,光贫穷也就罢了,在这个家里,公公婆婆不和睦,家庭缺失亲情,我处在尴尬之中。婚后,我们夫妻两人在村里开了个小饭店,看到70多岁的老公公饿病了无人照顾很是可怜,我提议把他接过来照看,好歹家里开着饭店也能让老人家有口饭吃,没想到这一下惹恼了婆婆,她认为我们偏袒老头子不和她一条心,就闯到了小饭店,毫不留情地把小店给砸了。
小饭店是开不下去了,我们在1994年来到了郑州,希望在这里能找到立锥之地。也就是在我们到郑州的半年后,老公公又病又饿离开了人世,他的离世让我伤心不已,不为别的,只为那冷漠的亲情……
让我更没想到的是2001年,我的丈夫皋辰又找上了我们老家的一个有家有孩子的女人,还把她接到了郑州,让她学美容美发,并帮她在城中村开了一个小店。
刚开始时,我还蒙在鼓里,只是觉得他每次都是找个理由跟我生气,并动不动就大打出手,我弄不懂他为什么会这样,而我一旦反抗,他便会带上几千元钱离家出走,钱花完了,就回来跟我说好话,再干几天又找茬儿跟我打架,然后再拿钱跑了。最后,连我好心的邻居也看不下去,屡次劝说他无效后,才委婉地把真相告诉了我。刚开始,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他会干出这种事情来,我们有两个可爱的儿子还在上学,他怎么能背着我干这种事情呢?为了让儿子有个完整的家,我跟他谈了几次,希望他能良心发现,但适得其反,他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利用我的忍让变本加厉地折磨我。
一向听话懂事、学习也不错的小儿子准备升初中了,从来不关心儿子学习的丈夫这次一反常态,关心起小儿子来。他跟我说想给孩子买台电脑,以这个为借口拿走了家里几千元的积蓄,并偷偷摸摸地把家里能卖的东西也卖掉,与那个女人开始同居。欲哭无泪的我一边千辛万苦地做生意抚养两个儿子,一边去寻找他们。终于在一年后,我偶尔得到一些线索,才在城中村找到了他们。他去意已定,既然无法挽回他的心,我还能怎么做呢?疲惫不堪的我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离婚。我希望他能尽到他做父亲的一点责任,帮我抚养儿子,没想到他坚决不同意离婚,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我,不想分担一点抚养孩子的责任,就是拖死我也不允许我以后再有机会找别的男人。
我离婚的决心惹恼了他,气急败坏的他一次又一次跑到我租住的地方打我,好心的邻居们见状非常气愤,纷纷指责他,骂他没有人性,自己不好好过日子,也不让别人出门挣钱养活孩子。自知理亏的他从此不再来骚扰我了,带着那个女人藏起来从此杳无音信……
万般无奈的我在半年后去法院起诉离婚,这一回他不知从哪里知道了消息,跑回来骗我说,他现在愿意和我离婚,也愿意抚养两个孩子了,劝我撤诉算了,如果这样离婚需要一大笔费用,何苦花这么一笔冤枉钱呢,还不如去民政部门办,这样也花不了几个钱。我信以为真,生活拮据的我在起诉3个月后,以找不到被告为由提出了撤诉。谁知道,回到家里,我们刚刚商量好的事情,他突然又反悔,又再一次玩起了失踪,这一回还带走了户口本、身份证等我们所有的证件。
孩子因家庭变故毁掉了美好前程
去年10月,在他消失一年多后,突然又冒了出来,找到我,要把两个儿子的户口迁开。因为还没有办理离婚手续,我不知道他又开始耍什么花招,就没有答应他。他气坏了,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动起手来,一巴掌把我打倒在地,又捡起一块砖头朝我的头猛砸过来,接着又是一顿猛打,直到看我躺在地上不能动弹,才在众人的责骂声中离开……
后来经过鉴定,我被打得耳膜穿孔已经构成了轻伤。公安部门很快将他抓获,关进了看守所。我为了治病不得不转让了生意,生活顿时陷入了窘境……
更让我的生活雪上加霜的是,我丈夫的情妇自从他进了看守所后,就开始不断地闯入我的家骚扰威胁我,她认为是我把皋辰送了进去,也让我没有好日子过。我走投无路只好到亲戚那里去躲避。
大儿子17岁,因为身体有病失学了。他很懂事,也知道关心我,但病魔和家庭的原因让他的性格异常暴躁,我知道他的内心很苦,出去打工,人家不要,心里烦得很。看到他这样,我心里很难受,他的病很难医治,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这样下去,心里像刀割一样难受。同样让我忧虑放心不下的还有我的小儿子,本来他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可自从我和他父亲决定离婚的时候,他父亲就把他带走了几天,用言语刺激他,极力挑拨我和儿子之间的关系,让他仇视我,从而在家彻底地孤立我。从那以后,孩子开始无心学习,以前学习上中等的他学习一落千丈,6门功课有3门不及格,后来又迷恋上网打游戏,一天到晚在网吧里混不回家,我无论怎样牵挂他找他劝他,他全然听不进去我的话,而且动不动对我破口大骂,甚至还要动手打我。15岁的小儿子今年本该上初三,可现在干脆也不去上学了。到现在我止,他已经离家很多天了,至今杳无音信,我到处找也找不到他,也不知道这么寒冷的天气里,他在哪里安身,我真担心他出什么意外。如今,一想到我的儿子、我的家,我的心就感到揪心的痛……
我的家就这样完了,我不敢面对现实,更不愿把发生在我身上的不幸,告诉牵挂我的母亲。我母亲在家照顾着生病20年的父亲,家中还有智障的弟弟,母亲已经够烦心的了,看看她的脸就知道她有多苦了,她人已经瘦得变了形,我不能再让她为我操心了。现在的我想摆脱婚姻的纠缠,可是他绝不会放我一条生路的,我该怎么面对这无望的婚姻?哪里又是我的归宿……
(文中署名均为化名,请勿对号入座)
记者手记
多么不幸的鹃子!她坎坷的经历、不幸的婚姻,让人同情更让人叹息。孤独无援的鹃子,想了断这充满暴力的婚姻,可是现在离婚却因对方的蛮横成了一种奢望。现在,她想靠自己的努力生存下去,可连生计都无力支撑的她目前又该怎样生活……种种重压之下,她想到了死!
生活真的是这般无奈吗?我想,今天把她的故事呈现出来,不仅是想让她赢得同情与理解,更希望她能得到社会的帮助与温暖,让她得以走出家庭暴力的阴影,赢得一份自尊;同时也希望能干的鹃子能在好心人的帮助下,重新扬起生活的风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