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连载
陈生彬彬有礼把我送到舞场外
他们是搞建筑的包工头,识字不多,挣得却不少。男的脖子上挂着两圈粗大沉重的金链,手上是宽宽厚厚的钣金戒指,腰里还挂着那时刚刚兴起的BP机,还是汉显的;女的手上脚上,也都套着金灿灿的手链脚链。
听说,他们把挣的钱都已寄回了汕头老家,家里已盖了两层小洋楼。平常,他们穿得很朴素,男的叫阿康,一身工装,女的叫阿萍,一身花衫花裤。他们的年龄还不到三十岁,看上去,却是四十多岁的样子。
再往东边的一家,住的是西安的文物贩子阿三,他的女人水灵漂亮,叫阿香,是四川人。阿三魁梧英俊,只是看上去,身上似乎浮了一点油滑的气味,皮肤黝黑,颇有些风霜的样子。
后来听阿香讲,他们是在来海口的船上认识的。
最东边是武汉音乐学院的两位音乐家。女的叫阿莲,除早五点半起来跑步、做操、练声外,白天她一般是躺在床上睡觉,晚上则化上各式各样的浓妆,穿上各式各样的漂亮衣裙,去海口最大的俱乐部——世贸俱乐部唱歌,一晚上能收入一百多。如果有人点歌,给小费,收入就更高了。
除了在世贸唱专场,她还常常被其他歌舞厅请去表演,唱半小时,收五十元。
她的衣裤鞋袜和手包,做工精细质地优良,又漂亮又多。
我和阿香见了,总忍不住艳羡。
她男人拉小提琴,叫黄健,收入据说比阿莲还高。
四家人中,收入最少的是我们俩,我们是真正意义上的打工仔打工妹,挣一份老实钱,辛苦钱。
也许他们看我们年轻,又有知识,前途无可限量,所以并没有瞧不起我们。
以上是我们四家房客的基本情况。
每次聚在一起吃饭时,小广东话最多。他总是讲他这个礼拜接了哪单工程,到哪去招人,工程进度如何,有时候,又骂那些内地来的工人如何懒,如何不好管,总之还是广东人好,勤快,能吃苦,做活精细。
他拖着长长的广东腔总结道:“嗨,你们内地人,出来挣钱,又不肯吃苦,哪能挣到钱?天底下,哪有又轻松又挣钱的好事?”
听他这样贬损内地人,虽知道不是说自己,其他人的脸上还是有些讪讪的,只碍于情面不好发作。我听了就有些烦他,不客气地说:“阿康,这样说话,可就不对,你才看到几个内地人?又吃苦又能干的内地人,可多得很哪!”
“叶子,你可别误会,我不是说你,你们两个有文化,肯做事,能吃苦,我知道。对不起,我没说好。”
阿康见有人要跟他较真,马上就蔫了,不像刚才那么肆无忌惮!
那两家见我们辩嘴就都笑了,西安的阿三对小广东说:“阿康,像你这样卖死力,就叫赚钱?我给你两样东西瞧瞧,还不吓死你!”
阿三起身出去,一会儿回来,站到桌边说:“看,你们看仔细了。”
他伸出手掌,掌中托出的是一尊半尺高的玉观音,碧绿水润,晶莹透亮,体态安详,微微翘起的那个小手指和半闭含嗔的眼波,撩起万种风情,飘飘裙裾,像风吹祥云。连一根发丝都刻得那么流畅自然,雕刻之精细,见所未见。用手一摸,清凉沁骨,好一尊上品玉雕。
屋中响起一片惊叹。
“这是李鸿章家的镇宅之宝。这还有一幅唐伯虎的仕女图。他一共画了八幅,这是第八幅。”
说着,他把玉观音交给阿香,自己又展开了一幅画。
众人果然又是一片惊叹,眼睛都直了。
古色古香的画上,一位古代仕女,发髻高高绾起,插在发髻上的发簪精致美丽,妇人的前额宽亮,凤眼,樱唇,半裸的酥胸高耸饱满,泛着迷人的光晕。她的柳腰微弯,轻移莲步,仿佛在做一个什么游戏,是追蝶,还是捉迷藏?
背景是两三棵形态各异又互相呼应的树,和一些小草,还有一个小童和蝶。
这是一个典型的古代贵族妇女形象,优雅高贵,性感,慵懒,风韵万千。
被这古代妇人一照,我们三个女人,包括阿莲,顿时显得俗陋不堪。
这么好的珍贵的东西,怎么会到了阿三这个不声不响的人手里呢?
“这绝对是真品,你们看了就看了,不要张扬出去。”
“阿三,老哥,你是真人,还是你路子野,来,咱们喝酒,我敬你一杯,你老大。”
看来阿康打从心眼里先佩服了。
“其实,我这钱也不好挣,是卖命钱,现在真正好挣钱挣大钱的,是阿健两口子,你们说,对不对。”
阿三喝了两口酒,讲了心里话,大家都说对对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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