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众文艺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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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雪 著
小说道出了在中国做一个成功民营企业家的真谛与天机
新一代知识精英“王石”们的私人版,最真实的“激情与梦想”
最撼动人心的爱恋与追随、深情与执著,最无奈与最残酷的背叛和纠缠
陈生向我了解女孩子们哭泣的原因
打开贺卡,一首非常清脆悦耳好听的曲子响了起来,是美国歌《铃儿响叮当》,我看贺卡上的字,那熟悉的潇洒的字体无疑是阿锋的。
我还注意到他签的日期是2月20日,即年夜三十,说明贺卡是早写好,早买好的,这让我喜欢。女孩子大概都爱慕虚荣,喜欢男人惦着自己,哪怕自己并无他意。
我又想到李伟,想到三亚那销魂荡魄的夜晚,不由悄悄地笑了。心想:李伟,我是多么的爱你。
正胡思乱想间,忽然听到有人哭了起来。再听,还不止一人哭,是几个女孩同时哭。
我心中骇异,不由自主地起身走向了那一群人。
“什么事。” 我悄声问站在人群外边的一个文员。
“她们的礼物都是用过的。送的是一些日用品,什么洗发水呀,洗面奶呀,擦脸油呀之类的东西。一开始还挺高兴,可是打开一看,有的用了半瓶,有的半瓶还不到。他们也太欺负人了,不想送就别送呗。”
女孩显然也很气愤,感到了一种屈辱,有泪光在眼眶里打转。
“每逢佳节倍思亲”,春节是一个特殊的节日,本来这些人就想家,思想特别脆弱,如今,这哭声引发越来越多的人的悲愁,几乎办公室所有的人都哭了起来,一时间,写字楼竟是哭声一片。
平时,我最不能看人哭,看电影、电视,一有伤感哭的镜头,我的眼泪就“吧嗒、吧嗒”掉,比演员的眼泪还多还快。
于是,我也和她们哭成一片,涕泪滂沱。
正哭得伤心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头。我一惊,抬头一望,是陈生站在我面前。我一脸的眼泪鼻涕正对着他。我的样子一定丑极了。
陈生见我如此模样,愣了一下,伸手从裤兜中掏出几片纸巾,递给我说:“你来一下。”
我跑到卫生间洗了脸,再看镜中,化的妆全没了,脸色苍白,眼睛红肿,我用手指揉了几遍眼睛,也不管用,只好硬着头皮坐到了陈生面前。
玻璃间外,还是哭声阵阵。陈生平时洁净舒展的面孔,变得严肃凝重起来。
“林小姐,你能不能告诉我,她们为什么哭?”
我沉默着,几次想张嘴说,但刚想开口,眼泪就立刻涌进了眼眶,那种委屈受辱的情绪挥之不去。我低下头,看脚尖。
陈生的语气有点加重,我被迫抬起头,但仍不敢望他。那个要说的原因,实在让人难堪,难以启齿,仿佛受辱的人是我自己。
“别哭,女孩子一哭,就难看了,你看你眼睛都肿了,当时你要这模样,我一定不录取你。”
陈生温和而勉强地开了句玩笑,但这话很管用,我忍不住笑了。
“她们主管,送给她们的新年礼物,是他们用过的。”
陈生听了这话,没有吭声。过了一阵,他似乎有些不解地说:“这有什么不对吗?那些东西应该是她们需要的。”
听他竟说这样的话,我有些意外,我恨陈生这副装聋作哑的模样,实际上隐藏的是香港人对大陆人那种无处不在的优越感和轻蔑感,便不客气地回敬:
“对,是她们需要的,可是她们需要的是老板对她们的工作价值的肯定,对她们的关怀和爱心,而不是施舍和怜悯,这是春节送礼,不是打发大街上的乞丐。”
陈生虽是我们的经理,管理五千多人的大公司,薪水高,权力大,但实际上他也是个打工仔,他是替香港老板美国老板打工,今天在这干,明天还不知在哪呢?
陈生的脸涨得通红,显然他听懂了我话中的含义。他沉吟了一会儿说:
“我明白了,你回去吧。”
我向外间走去,陈生也起身向外走,他的步伐很大很快,一会儿就走出了办公区。我还以为他会去劝那些哭的女孩别哭呢。我不太明白他的做法,再看,那些港澳台和外籍的主管也没有一个来劝的。
我走出办公区,来到五楼的走廊上,倚着栏杆,望着外面的世界,灿烂灼热的阳光,听着屋里的哭声,想到过去在老家自己被人捧被人羡的日子,心中真是万千滋味。直到哭声慢慢停止,大楼安静下来,我才回家。
第二天早上7点半,换上柠檬黄工装,走进办公区,却见所有的文员和工程师都坐在办公桌前一动不动,偌大的办公区一点声息也没有。要在平日,各种忙碌脚步的“沙沙”声,翻纸翻书翻文件的“哗哗”声,开启电脑的“吱吱”声,早融汇一片,贯彻整个办公区了。
我感到气氛有些不对,再看那些港澳台和外籍主管,今天竟也个个都像老鼠似的,悄悄地来,悄悄地走,不像平日那般挺胸抬头张扬自信的样子。
我在伟力做文员,负责的是总经理各种文件的管理、收发、起草、回函,每周每月的工作计划、工作总结的起草,电话和传真的接听接收,每天公司流水线生产量的统计,各工序质量检测的统计,合格率的计算,以及公司每天各类奖惩的统计等。这半年,我小心仔细勤奋地工作,连个小数点的错误都没出现过,陈生对我相当满意。
每天一早,线长、拉长和IC、IQ的主管,都要把他们头一天的工作统计表送到我这儿,由我汇统好后,送给陈生看过签字,然后再FAX给香港分公司总经理。那个总经理,是我没见过的上司,每次他看完FAX给的文件报表后,他都会FAX过来,上面写着:“好”“好极”这类的话,还有他洒脱有力的英文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