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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C02版: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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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学义被冤入狱,17年后平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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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大兴安岭的那场火灾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庄学义被冤入狱,17年后平反

中原网  日期: 2008-02-29  来源: 郑州晚报  
  曾经是壮年的庄学义,如今已满是白发。
  1987年5月6日,我国大兴安岭地区发生了罕见的特大森林火灾,史称“大兴安岭5·6特大森林火灾”。“令5万同胞流离失所、193人葬身火海”。“大火烧过了100万公顷土地、焚毁了85万立方米木材”。

  正是从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开始,许多官员和普通人的命运发生了变化,其中,因“玩忽职守”被判有期徒刑三年的图强林业局原局长庄学义,是“火灾”判刑级别最高的官员,最为引人注目。

  而熟知内情的人说“那是一个大冤案。”

  角色:想干事的林业局局长

  庄学义是大兴安岭的第一代拓荒者。震惊中外的火灾发生前,45岁的他已在大兴安岭工作了22年,刚刚担任图强林业局局长三年。他正思谋着如何再大干一场。

  与一般当官的不同,手下有着一万多名林业职工的庄学义,待人随和,没有架子。下属办错了事,也不训,而是“和气得像个教授,指出你错在哪里”。另外,他的书生意气也并不因职务升迁而改变多少。一次,承包林业局企业的某职工为了不当得利,给他送了1000元钱。事后,他令那人将钱取走。后来,此人到处扬言,庄学义软硬不吃,要告他。另一次,他自己不收钱,竟然让局党委书记将到手的500元钱也吐出来,很是让人尴尬。

  不出意外的话,被大兴安岭地委列为首批后备干部的庄学义,本来完全可以在仕途上前进一步,或者几步。这也应是庄学义“支边”时的最初意愿——在更大的舞台上展示自己的能力。

  命运转折:突如其来的大火

  火灾前一天——1987年5月6日,庄学义和同事看到图强西方的漠河有些烟,后得知是漠河县(西林吉林业局)林场起火,庄学义和同事去巡视了自己辖区内的森林,没发现火情。

  5月7日,庄学义和漠河县方面通电话,要求帮对方打火。“我们控制住了!”对方很自信。庄学义记忆深刻的是,那天,图强林业局给漠河打了三次电话,结果都是“问题不大”之类的答复。

  实际情况是,5月6日,漠河下属的河湾林场、古莲林场起火,至7日上午火势基本被控制住,但剩下的火场并没得到有效清理。漠河的官员们也忽略了前两天的天气预报:5月7日,大风可达“火险级”。

  当晚7点45分,庄学义接到上级的命令后,从公安局调了两部消防车,向漠河方向驶去。车行到“九拐处”(地名)时,庄学义发现漠河方向“红彤彤一片”,大火可能正向图强林业局辖区内的育英林场扑来。许多亲历者事后描述那场大火,脸上都带着恐怖的表情。

  晚8点半左右到达育英镇时,“大火已经吞噬了2/3的育英镇”。庄“当时考虑,育英已大部分着火,而火头正扑向图强,图强有1万多人,还有5个林场,比育英更重要,应该返回图强”。在待了近20分钟后,庄学义离开育英镇。

  命运转折:人为横祸

  9点20分左右,庄学义回到图强,但他电话传达回来的“赶紧疏散群众”的指示并没有执行,因为“广播没电”。他让人用备用的发电机发电,向居民广播疏散。那时,距离他在育英林场时的报警,已过去40分钟。大火烧死了40多人。

  很快,大火吞噬了图强镇……由于镇上可燃物并不多,庄学义立即组织疏散到河套的员工打火,接着是灾民的救助等。

  他的这些工作,得到了后来亲临现场的黑龙江省委书记、省长的肯定。

  可是,他没觉察到,厄运正悄悄临近。

  原来,以前被他拒贿的那个人,由于起诉林业局被法院驳回,大火过后的第二天,他就跑到庄学义办公室叫嚣:这把火一定把你整进去!

  “那时候,正忙着救火,哪里有工夫去搭理这样一个人。”庄学义说,他没有想到,5月7日夜间起源漠河、非人力所能扑救的大火,竟会被一些人利用,成为了他指挥不力的罪责。

  多年后,他了解到,当年正是这位王某,盗用图强林业局全体死者家属之名,写信到中央,说“庄学义不在现场指挥,见死不救,家有黄金”等。这封控告信对于庄学义简直是灭顶之灾。调查由大兴安岭原纪委书记张振玉牵头,针对庄学义展开。

  后来,尽管没有发现诬告信上所写的内容,但调查组却认定,对育英的损失,庄学义“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

  6月24日,庄被“停职反省”,图强林业局90多名职工联名上书,为他鸣不平。而黑龙江省纪委第二次竟派出和第一次相同的调查组,结果,得出结论与第一次相同。8月7日,庄学义被撤职、开除党籍;9月21日,庄以“玩忽职守罪”被逮捕,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一场大火,庄学义从局长变成了阶下囚。

  在监狱中,庄学义染上肝炎,还患上了糖尿病,有期徒刑三年的终审判决出来后,他被保外就医。1988年春节,他的妻子金培华因大出血住进医院,向林业局领导求救,无人理睬。

  一个能说明庄学义当时境况的细节是,图强林业局给每个职工都装了电话,但就是不给庄学义装。两个职工实在看不过去,帮庄学义私自装上了,但还受到局领导的责问和追究。

  庄学义只得离开图强,回到出生地——江苏连云港。可是,离家多年,栖身之地早没了。大兴安岭检察院还不断派警察来,企图将他重新投入监狱,这让他惶恐异常。描述那几年的流亡生涯,庄用了“草木皆兵、风声鹤唳”两个词。

  1990年,金培华生病住院,结果被单位歪曲为陪着庄一起躲避警察的抓捕,被单位开除党籍、长期下岗。有一次,孩子问他:“我们是逃犯吗?”这让庄无言以对。“我被逮捕时,他们都才12岁。按林区干部子弟的正常道路,他们应该都能上大学,但现在,这两个孩子,却只能合伙弄个小生意,勉强糊口……”

  命运转折:从局长变成阶下囚

  后记:迟到的平反

  1988年开始,庄学义便踏上了上诉之路,“递出去的材料有几十公斤”,但很多石沉大海。

  2000年,时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的田纪云,来到了13年前他曾指挥灭火的大兴安岭,听到了有关庄学义的案情反映,明确指出:“要实事求是……”

  在这种情况下,“庄学义案”才得以进入黑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再审程序。又过了4年,庄迎来了这份迟到了17年的判决:“……被告人庄学义无罪。”

  现在,庄学义依然在等待,等待着给他撤销处分,恢复待遇,可答复却让他失望:“毕竟育英林场发生重大损失,这么大的火灾总要有人负责,现在刑事平反了,并不意味着没有错误……”

  这让庄学义无法接受——“我夹着尾巴近20年无罪平反之后,绝不允许还被当做刑满释放人员了此一生。它对我的家庭造成的伤害,再多的金钱也无法弥补”。转自《南方人物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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