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 著
(三十八)
小说道出了在中国做一个成功民营企业家的真谛与天机
新一代知识精英“王石”们的私人版,最真实的“激情与梦想”
最撼动人心的爱恋与追随、深情与执著,最无奈与最残酷的背叛和纠缠
阿欢领着两个男孩找上门来
阿香的妆画得越来越精心到位,举手投足间不免自然流露出万种风情。
自从阿香到歌舞厅上班,阿三几乎不再出门,他们屋中传来的争吵声,哭闹声,越来越频繁。总听到阿三在叫,在吼:不行,我就不让你走!你看,你的领口太低了。然后是阿香的争辩声。有时阿三又说她的衣服太透了,口红太红了,裙子太短了,去得太早了,回得太晚了……上班之前,下班之后,他们总是为这些诸如此类的问题争吵不休。但吵过不到十分钟,他们又好了。
阿香来找我还钱,并说还要给家里寄三千,她说家里写信来,大弟结婚要用。我说你要养老公哪还有钱呀。我觉得她娘家像个无底洞,每次写信来都是要钱,一会是弟妹上学要钱,一会儿是爸妈看病要钱,一会儿是买猪要钱。
除了吃饭和房租,阿香自己都没舍得买两件衣服,口红是最便宜的,五元一支,眉笔是三元一支。她说:“做服务员钱太少,一月八百,交了房租连饭费都不够,我已经做了‘小姐’了。也就是三陪。不过我只陪酒,陪唱,陪说,决不许他们碰我,就是卖艺不卖身那种。”
我忽然明白,那天,为什么阿三不让她穿连着内裤的紧身衣,她非要穿,原来是为了防止男人伸进手去乱摸。
她的脸有些羞涩,低了头,扭捏地站在那里。
看着她不自在的样子,我很难受。
这个星期天,是我们光明路18号这座二层小楼最火爆的一天,它第一次打破了惯有的宁静。
正在睡觉的阿香和阿三,被敲门声惊醒。阿三把门打开一看,是阿欢领着两个男孩找上门来了,就愣住了。阿欢赶紧说她们母子已两个月没有拿到生活费,连买米的钱都快没了。
阿香傻傻地坐在床头,听着他们的对话,像做梦一样,呆在那里。许久只听那男人说:“你们走吧,我没钱,我的钱都花光了,又没工作,哪有钱”
“没钱,你还在这包房养女人”阿欢尖叫了起来,把两个七八岁大的儿子往前推,“没钱,没钱,那你就把我们母子三个饿死吧。”
两个儿子呆瞪着他们的父亲,没一个出声的。
阿香“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冲上去抓住阿三又哭又骂又打:“你这个骗子,你这个流氓,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你为什么骗我你不是没结婚吗这是怎么回事你说啊,你说啊”
阿三呆呆地站在那里,脸上流下两行泪来。
阿香痛彻心肺的哭声,穿过墙壁走廊,惊醒了我们这些左邻右舍,大家赶紧跑了过来。一看这乱糟糟的场景,大家都吓住了。
小广东的老婆阿萍、阿莲和我把哭得天昏地暗的阿香强拉走了,他们几个男的留在屋中帮阿三处理。后来大家凑了两千多元,给了阿欢。阿欢领着儿子走了。
直到傍晚,阿三才到阿莲屋中把阿香“哄”了回去。
这晚上阿香没去上班。静静地过了三天,阿香和阿三忽然说要搬走,搬到阿三他老婆租的那二室一厅里去住,说可以省房租。
我们不知阿香怎么想的,也没敢多问,只说要送送他们。他们很干脆地说:“不用。”他们东西早包装好在三四个大牛仔袋和红白蓝相间的编织袋中,阿三来回骑车载了三四趟,屋子就空空荡荡的了。
最后阿香穿着件短恤,短裙,肩上挎着个小花布包,和来时一样,坐在阿三的单车后,低着头,有些落寞的样子。
这是一个烦闷、燥热、多事的夏季。阿香阿三走了,东边的屋子空出了一间,楼上就显出些冷清的意味。
七月十五日,是大家都盼望的发薪日,厂部却通知大家开会,说:“由于大家都知道的原因,近来国际社会对中国大陆实行经济封锁,致使公司销往欧洲和美国的产品收不回钱,而新的产品更为各大公司拒收,公司因周转不灵而发不出工资。厂长恳请大家原谅。”并许诺,一旦产品卖出,能收回货款,第一件事,就发工资。现阶段请大家忍耐,共渡难关。
黑压压的四五千人,一听此话,顿时炸了锅,但厂长宣布散会,所有的人又立时静了下来,默默地四散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