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接触的倾诉者中,江先生应该算是学历最高的一位了:当年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名牌重点大学,后来又取得重点大学的硕士学位。但在两个多小时的采访中,江先生一再叹息自己是个很“背运”的人:年过七旬的父母刚刚离婚,而自己的婚姻也是波折不断,亲情的缺失让他痛苦而失落,尤其让他不解又无奈的是,父母和自己婚姻的不幸竟又如此相似——
父母多年来一直实行AA制
我的家,本该是幸福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父亲还是大学教授,但他把自己的家庭经营得糟糕透顶。
从我有记忆的时候开始,我就感觉到父母的关系一直磕磕绊绊,不像是正常的婚姻。十几年前搬到三居室的新房,他们就各居一室,等于是家庭内的分居,再没有过夫妻生活,互相从不过问对方的生活,各人花各人的工资,采取了互不干涉的AA制。
过去,我总觉得父亲不好的地方多些,因为他是南方人,太过于细腻,为人处事很糟糕,没有宽容豁达的气度,而且太容易发脾气,对母亲没有好脸色,多年来一直说母亲如何不好,对孩子们的感情也很冷淡。经济上,父亲苛刻得近乎抠门,家里用水、电、煤气、电话等他都算计得不得了,把金钱看得很重,而母亲似乎长期是一个在家里受气的角色,父亲发脾气她就争辩,对着吵。
现在,父母已经70多岁了,相处了几十年,本该到了相扶相持好好享受晚年生活的时候,可依然不能化干戈为玉帛。他们在同一个屋檐下,虽然共用一个炉灶,但父母这些年都是各做各的饭,除了各自的收入外,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分得清清楚楚。今年过年,女婿送来了3桶油,两个老人一人一桶半,他们找来油瓶,硬是分得丝毫不差,更让人看不下去的是,父亲甚至还想再找个秤去称量一下。就这样,他们之间斤斤计较,如同针尖对上了麦芒,没有容忍,没有谦让,也没有了情分可言。
父母之间的冷战在一天天持续,而且日益升级,他们不知道化解冲突,更不会主动退让一步。倔强的母亲很了解父亲,却不注重解决家庭冲突的技巧,即使在不吵架的时候,母亲也从不主动给父亲一些温存,家里家外形同路人。这些年,母亲年龄大了,她的自私、依赖药物和保健品、容易上推销人员的当的毛病也是越来越明显,自己钱不够花了,就想找父亲要,而且要的还不少,只是一味地去讨要,而不懂得关心父亲,缓和一下两人间的关系,说一些温暖人心的话语,金钱上与感情上的双重吝啬,让两个人的关系越走越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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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逾七旬的父母黯然分手
今年春节过后,结婚已经40多年的父母终于分手,余下的只有纠缠不清的财产分割。亲情断了,年逾七旬的父母下一步将何去何从,这让我无法忍心再想下去……
我的父母都有糖尿病等慢性疾病,各自都在寻找自己适合的治疗方法。父亲比较节省,吃饭、穿衣、治病花的钱都很少,退休工资的大部分都投入了股市,这些年也赚了一些,毕竟两年前就买了很多股票。母亲比较图享受,吃饭、穿衣、治病花的钱都比较多,而且还喜欢旅游,退休工资虽比父亲少得不多,但到现在基本没攒下多少钱,离婚前因为心脏病住院,父亲不愿去照看,就请了护工,春节前母亲出院,护工也随之带回家,看样子要作为长期的保姆了。如果算上保姆的费用,恐怕母亲自己的退休工资都不够用了。我总这样想,如果母亲能对父亲尽到精神、生活上的照顾,作为正常的夫妻,即使母亲没有收入,父亲也能伸出援助之手。可是现在,夫妻间的情分没有了,母亲的生活只有变得捉襟见肘……
对于父母的分手,我认为母亲对于婚姻似乎一直没有清醒的认识,不知道以后只有父亲是可以依赖的亲人,而去努力改善关系。正好前些日子大妹妹发现父亲在股市上和某个女股民关系不错,其实也就是多说说话,帮人家炒股赚了些钱而已,两个妹妹就认为父亲有外遇、有过错,怕父亲将资产转给别人,就动员母亲正式向父亲提出离婚,父亲见状也只有同意了,并开始在争吵中协商分割家庭财产。
奉子成婚让我吃尽了婚姻的苦头
我三十多岁时遇到妻,她是郑州周边小县城里的小学教师,学历不高,长得也不漂亮,只是能说会道口才还不错。刚刚交往的时候,她处理问题的极端方式就让我极为惊讶,我们之间会仅仅因为几句玩笑话就能让她动怒,有一次开玩笑让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她一气之下竟让我的全部工程设计付诸东流。由此,我发现了她性格极端偏执的一面,我想抽身逃离,但她情绪冲动,甚至在大庭广众之下,拽着我的衣服往汽车上去撞,想要同归于尽。迫于她的压力,我只好忍让下去。
1999年,一次偶然她怀孕了,我们只好匆匆办理了结婚手续。为了和我生活到一起,她辞去了小学教师的工作。婚后,我们生活并没有一路洒满阳光,在工作上我也走过一段弯路,从刚开始去大学当教师,到后来进公司搞建筑设计,而且自己也注册过公司,想利用自己的知识专长,闯下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但我的事业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蒸蒸日上。
我们有了孩子后,琐碎的家务事开始让妻子牢骚满腹。看到我一个个清华校友越干越出色,她所期望我能给予的优裕生活没有出现,她的不满情绪就日日升级。刚开始,我把自己的收入交给她打理,但很快暴露出缺陷,她的自私让我不得不为自己打起了小算盘,从此我们家也开始实行AA制。因为工作性质不同,我不是挣一些死工资的,我还要拿出资金用于事业上的发展,平时我只能拿出一部分收入作为生活费用交给她管理,但这样做显然不能满足她的要求。由于眼界、认识上的差异,妻的想法和我的观点总是背道而驰,我要做的一些事业计划遭到她不断地反对,甚至干涉、干扰,而且她经济上的控制欲越来越强,脾气也越来越坏。
在不满与吵闹中,她多次向我提出了离婚。在极度失望中,两年前我们办理了离婚手续,女儿房子都归了她,而且我每月还要担负起两千多元的孩子抚养费,一时间我变得一无所有……
婚内AA制使婚姻举步维艰
离婚,对于有孩子的夫妻来说并非易事。
很长时间了,我们都没有告诉8岁的女儿我们已经离婚了,只是说我在长期出差,而且每过一两个月,我总要回去看看,维持一个家庭表面上的和睦。离婚后,我不断地找对象,却仍然没有遇到理想中的人,而妻没有找,似乎是不想找。虽然离婚了,她还是大事小事总要找我帮忙,有时候她也会反省一下自己过去的不当之处,表示要改正,想以后真正当个好妻子。就这样,在她的软硬兼施下,去年8月我们又办理了复婚。
由于妻子的学历不高,一直很难找到如愿的工作。对于这些,她一直以来把所有怨气都发泄到我的头上,曾经我多么希望她能当我事业上的帮手啊,我搞设计她画图,让我从低级的工作中摆脱出来,全心全意投入到设计当中,那样的话我们的生活也同样会很幸福,可是她不懂也不愿意去努力尝试,所以只能做些技术含量较低的工作。这两年她在房屋中介公司工作,曾经当过店长,但是房屋中介的工作时间太长,严重影响照顾孩子,去年底正好房屋中介不景气,她不再干了,很想找个周一至周五正常上班的工作,但凭她的能力又很不好找。恰好我要和一个老朋友新办网站公司,就安排她去上班,我希望她能靠自己的努力站稳脚跟,也希望她能领我的情。
尽管我们办理了复婚手续,但事实上并没有开始共同生活。妻的问题在某些方面也和母亲一样,就是片面强调作为妻子的权利,而不好好尽职在家做个好妻子,她老是说别人的老公把收入都交给妻子管,让我也这样做,但我始终没有这样去做。失去了信任,我们的婚姻事实上已经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我知道现在即使复婚了,日后的分手也在所难免。
今年春节,妻与孩子去了郑州郊县的老家过年。因为她父亲过生日,加上我也想看看孩子就也去了,我带上了已经起草好的离婚协议,想和她再好好谈一次,必要时请她父母兄姐帮助说说。但到了她家,她的态度比过去好多了,再次承认过去做的有不对的地方,还愿意和我好好过,我就没有把离婚协议拿出来。饭后,孩子们开始给姥爷表演节目,别的孩子都不怎么敢表演,我的孩子胆子大,表演了好几个节目,表演时我还拍了照片和视频,像是很正常的一家人。我原来计划下午回郑州,但妻和孩子都不让我走,就住了一晚,那天我们又回到做夫妻的感觉,算是暂时和好,孩子也非常高兴。
毕竟有过共同的生活,但我还是希望我和妻子日后能各自寻找到自己的幸福,因为现在的我依旧对婚姻感到失望,同样我还是极少回家,并做好了再次离婚的准备。现在的我在盼望着未来,渴望着在以后的日子里能找到真正的幸福婚姻……
记者手记
在聊天中,江先生说在同一段时间内这么多的家庭纷争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而且老一辈人婚姻的不幸又再次翻版,这确实少见,但这偏偏让他撞了个正着,而且自己又将继续重蹈覆辙。听了江先生的陈述,我一时无语,实在无法判断出生活中的孰是孰非,也许正像江先生自己评价的那样,生活上的对与错,两个人可谓是半斤八两,谁也好不到哪里去,父母的争吵就曾经使自己也受到了很多不好的影响,走了很多弯路,但是自己又将怎样去做呢?个人的婚姻毕竟还要靠自己去努力,指责埋怨都无济于事,遇事退一步海阔天空,何况面对的又是亲情,要知道,再美满的婚姻也禁受不住这种无休无止的“较量”。
倾诉人:江峰,男,40岁,高级工程师 倾诉时间:3月18日
采访地点:晚报大厅 采访人:晚报记者 崔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