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那次的行动很是不顺当,由于公园对四周围墙的断垣豁口处都进行了加固修整并指派专人不停地巡视,专门捉拿翻墙打洞意欲逃票的坏小子们。
看到这个情形,无奈我们就另辟蹊径,我们打算从公园东门北边广州酒家处的金水河河道里趟河进园。当时那里砌着一道类似拦河闸一样的水泥坝子,顺着河床朝下是一段水泥缓坡,常年的水流不断已使坡底生满绿草样的绿苔,还散乱地堆放着大石块等杂物一类的东西。不过这里的水较浅,刚没过小腿肚子,引得不少的孩童们在此嬉水,煞是热闹。
当我快要到达对岸的时候,不知是哪个坏小子一声吆喝:“快跑,公园的人来啦!”这一喊可不打紧,闻声河道处正在玩兴上的小家伙们顿时就像是炸了窝。我当时正好立在一块晃晃荡荡的大石块上,一看这阵势猛地一脚又跳回到了水里,不料意外也就在此时发生了。
我在赤脚跳踩到河底面上的一瞬,立时感到左脚前脚掌底硌到了异物,有种被利刃割划一样的刺疼。我忍住剧痛急着以左脚跟着地一跛一拐赶快移挪到了岸上,坐在地上检查起疼痛难受的左脚,只见鲜血自脚底板处汩汩而出,阵阵钻心的疼痛。看到脚受伤流血,我无助地哭喊起来。同伴们听到我的哭叫声赶过来一见也被吓坏了,慌忙掏出小手绢按压止血,另一个同伴则赶忙一路小跑儿回家去叫人了。
【一】
岁月久远,旧事难忘。这充满着伤与痛、善与爱的童年记忆和郑州故事还要追溯到距今已37年的1970年的夏末秋初。
那年我已快9岁了,上小学二年级。记得那是一个星期二的下午,按照当时的惯例是学校老师政治学习时间,学生不上课自由活动。
好动不安分的我便和同街坊住着的两个同学相约到人民公园里准备疯玩一个下午。不过三分钱一张的门票也着实叫我犯难,以往跟着大人逛公园自己不用花钱买门票,若平时不跟大人到公园玩时,男孩子们自有逃票的歪招儿,如趁着售票员不注意时偷偷溜跑进去。再就是瞅准公园周边低矮破损的围墙地段借机翻墙穿洞混进园中。当时市面上有不少的男孩子们大都搞过诸如此类的“不法行为”。
爱心大姐,你们现在还好吗
【四】
此时天已临近傍晚,累得气喘吁吁的几位姐姐们马不停蹄地赶忙找来了大夫,经大夫检查确实伤得不轻,得马上将深嵌入肉中的异物取出。事不宜迟,在未麻醉的情况下,大夫手执医用尖嘴钳子,翻开创口,经过一番折腾,硬是将那块可恶的玻璃残片给拔了出来,血在向外涌淌着,疼得我几乎要昏死过去。
几位姐姐不顾疲累和惧怕在一旁安抚着我,医生将伤口处置后叫我躺着休息,那几位姐姐就一直守候在我的身边,还逗我开心呢!不久同伴跑回家叫到正上高中刚放学的大哥一路找寻着来到了医院,见到大哥,我不知是委屈还是激动,哭着说道:“是这几位姐姐给我背到医院里……”在一旁的大夫也夸她们几个真是好孩子。大哥一个劲儿地表示感谢,并问她们都在哪个学校上学?叫啥名字?要找他们学校老师好好地表扬一下她们这些活雷锋。谁知刚才还在有说有笑的几个姐姐一下子羞涩起来:“这是我们红小兵应该做的……”还嘱咐我今后一定要听大人的话,好好养伤等。天色已晚,看我没什么大碍,家里人也到来了,于是她们几个就告辞了。无奈当时的特殊境况和她们走得匆匆,至此几个天使般的可爱姐姐再无音信。
【三】
就在同伴搀扶着我不知所措之时,几个年龄约在十一二岁、扎着小辫子、戴着红小兵臂章的女生出现了,见我这个样子围着我像对待小弟弟一样关切怜爱地不停安慰着我,又拿出小手绢给我重新包扎住伤脚,并焦急地商量着赶快送我到附近的医院诊治。
当时又疼又怕的我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支支吾吾地一个劲儿地哭,无助地巴望着几位女生。那时也没有电话、救护车和出租车什么的,大街上车少人稀,我伤得已经走不成路,而血还在不停地向外渗着,不能再耽搁了,她们当中一位个子高高大大的姐姐背起我风风火火地就往就近的医院赶,其他几个姐姐在后面托扶着我。从事发地沿北二七路向南走约一里多路到了一家小诊所,那里的大夫看了我的伤情后也吓了一跳,原来是一块拇指般大小的破碎玻璃瓶残片深嵌在我左脚掌底的肉中,划开好大一个肉口子。
小诊所无法处理,无奈大夫用碘酒将伤口擦洗涂抹后又敷上好多的消炎粉,又给了一大团的药棉包裹着伤脚叫我们快到前面的大医院里处理救治。
于是,几位姐姐又匆忙地背上我继续赶路,由于我比较壮实,一路上她们几个轮换着背我。我还依稀地记得痛苦不堪的我无力地趴在她们温软的后背上,能听见她们因体力不支而发出沉重急促的喘息声。其实她们几个也并不比我大几岁呀!同样也是一个孩子呀!况且还是娇弱的女孩子。那一刻懵懂稚气、家里只有兄弟几个男孩子的我脑海中生出这样的念头:我要有这样的姐姐该多好哇!这几个姐姐们不辞辛苦地背着我艰难地走了几里的路程,最后赶到了位于二七广场北边的工农兵医院(现在的口腔医院)。
回忆,是情感编织的线索,是对曾经流逝岁月的深深依恋。已届不惑之年的我在这里以深情的文字做针线,悉心缝缀起那久远、散碎的童年记忆和发生在老城郑州、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动情故事,更是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在回忆寻觅那份教我刻骨铭心的善与爱和那几位素昧平生、宛若天使般的爱心大姐姐。
【五】
时光如梭,转眼36年已经过去,但时光磨灭不掉那曾经的伤痛和铭心的记忆。平素与老同学们在一起小聚还时时提起小时候那次难忘的意外遭遇和那几位只谋一面、不知其名姓的热心姐姐,心底油然而生起怀念感激之情。记得在我女儿10多岁时,我曾有感而发地教育她要做一个心存善念、助人为乐的人,并给她讲述老爸在小时候的那次意外经历和那几位像女儿一样花一般年龄的女生来。如果没有她们的及时出手相助,我不敢想象我当时是多么的痛苦无助,如果耽误了治疗,或许会给我今后的人生带来无法想象的后果,也许我不能够参军入伍,不可能现在精力充沛、信心十足地从事我的工作事业,享受生活,更不可能随心所欲地去旅游、登山、参加马拉松长跑……抚疤犹在,伊人何处。那些当年曾扶助过我的热心姐姐们估计现在已近知天命之年了,想必仍生活在这个城市中,即便是见面也未曾相识,但我祈愿她们生活得很好,很健康,因为她们在纯真年代所表现出的纯真之爱和上善之举,上苍会保佑她们好人一生平安的。
厚爱难相忘,回报无尽日。几位心地善良的大姐姐,你们还好吗?
作者:鲁小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