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北王陵墓 玉覆面 复原的车马 出土的鎏金车马饰 墓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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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期内容４月２９日、３０日２１：２５播出

　　文图由央视十套     河南省独家提供

　　一、神秘诅咒

　　

　　公元前１９５年，汉高祖刘邦感到自己快走到生命的尽头了，他把群臣找到大殿前，吩咐人宰了一匹白马，和大臣们歃血为盟。大臣们一起重复着刘邦的誓言：“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声震屋瓦。

　　紧接着，刘邦把全国１／２的土地分给了刘家的９位子弟，每块土地上建立一个诸侯国，刘家的９位子弟是诸侯国的最高统治者——王，这是仅次于皇帝的等级。

　　

　　济南市长清县的双乳山村是一个小村落。村西古道边有块石碑，碑文是：“庄前旧有双乳山一座……凡接脉之处与庄内有关，向传如有开动接脉之处，庄中即出不意之祸。是以屡次禁止多年，无人开动取石。”

　　碑上的文字似乎是某种神秘的诅咒。是谁下了这样的诅咒？双乳山究竟为什么不能动呢？

　　２０世纪７０年代以后，双乳山村人口激增，村民难以维持生活，有人便打起了那座小小石头山——双乳山的主意，村民开始开采山石，外运牟利。就在这红红火火的背后，却隐隐传来一丝不和谐的音符：几位村民相继染病，而且这些得病的人后来或死或疯，竟然都不得善终。

　　在一种恐惧和敬畏的复杂心情中，人们一度停止了采石。然而，许多年过去后，村里的年轻人又动起了采石的念头，他们不顾老人们的一再劝阻，以更快的速度“吞食”双乳山。

　　１９９５年６月的一天，任相宏突然接到一个电话，长清县文物局何局长焦急地告诉他，双乳山村民开采石头时，在石层中发现了类似人工开凿的石壁，请任相宏马上去看看是不是古墓。任相宏马上赶到了双乳山村，展开勘察。

　　现场有两段石壁，石壁中央好像是一条通道，如果这是人工开凿出来的话，那它应该是一座巨大陵墓的墓道。在被炸开的岩壁上，任相宏仔细地观察着。突然，他停了下来，在一块岩石上看到了人工开凿的痕迹。这条通道可能就是墓道。任相宏又绕到了岩壁上方，这里露出了一段整齐的岩石墙壁，石壁上布满了凿痕。

　　初步判断，这可能是一座规模巨大的陵墓，埋葬的可能是古代的某位帝王。

　　２０００年前有一位王，即位后的第十二年，和父亲的王后、爱妃乱伦，并且在祭祀时诅咒皇帝，皇帝派人抓他进京，王拔剑自刎而死。

　　２０００年后，专家在山东发现了一个神秘墓葬，墓葬所在的村子似乎遭到了某种诅咒……

　　那位王是谁？他有着怎样的故事？那个神秘的诅咒又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四、未建成的王陵

　　

　　刘宽对汉武帝的宽容并没感恩戴德。和自己的祖先相比，刘宽的封地大大减少了，财富和实力都已大不如从前，而且，汉武帝还杀掉了他的两个本家祖父：淮南王和衡山王。

　　刘宽对汉武帝积怨已深，然而，由于实力不济，他不敢做出像祖辈一样造反的事来，但仇恨终究难消，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刘宽一个人来到后花园，嘴里念念有词，念的竟是诅咒当今天子汉武帝的咒语！

　　刘宽正在实施汉朝时最流行的“偶像伤害术”，他用桐木削成汉武帝的形象，并在心脏、头颅等要害部位插上铁针，然后埋入地下，每天用恶语诅咒，希望汉武帝早日归天。

　　

　　在清理墓道时，任相宏发现，靠近墓室部分的墓道两侧已修建有明显的排水沟，然而，排水沟往外墓道方向延伸时逐渐就没有了，显然，这座陵墓的排水系统并没做完。

　　种种反常现象，只能说明一件事：这座陵墓的墓道根本就没修完。

　　黄肠题凑是天子赏赐的一种葬制，在汉代王的墓葬中非常流行。它是设在棺椁外的一种木结构，用黄色的柏木心堆砌而成，黄肠是指棺椁外的柏木，题凑是指用柏木来堆砌，合起来称为“黄肠题凑”。如此流行的葬制，在这座墓中同样没有发现。

　　在墓穴的石壁上，任相宏发现了许多方形浅坑，越靠近墓室底部越明显。它们不可能是无意凿成的，也不像是施工留下的痕迹，所有到陵墓看过的考古学家，没人能解释这些浅坑的含义。任相宏推测，墓室墙壁上的方形浅坑是在暗示着黄肠题凑的形式。为什么要用暗示的方式来表示下葬的等级呢？

　　三、反常

　　汉武帝实行“推恩令”是为了消减诸侯王的实力，但几年后，汉武帝发现有些诸侯王实力仍非常强大，他们的存在不但不能协助巩固中央政权的统治，相反已危及到了天子的绝对权力。汉武帝果断采取措施，寻找各种罪责，把势力强大的淮南王和衡山王下到了大狱里。

　　淮南王和衡山王是刘胡的父辈，对政府的仇恨从此就种在了济北王家族的心里。

　　

　　

　　发掘还在进行中。陵墓中不仅没有陪葬玉衣，其他陪葬的玉器也非常少，只收集到了几十件玉器，与其他几个陵墓相比，济北王陪葬的玉器简直到了寒碜的地步。这很不正常。任相宏回到山东大学，再次埋头史料中。

　　刘胡在位５４年，更有理由修建如此大规模的陵墓，但从史料看，他是寿终正寝，没理由不使用玉衣作为陪葬。任相宏开始把目光转向刘胡的儿子、在位十余年的济北王刘宽。

　　汉武帝四年，刘胡去世，刘宽即位。

　　刘宽自由放荡，无法无天。即位后第十二年的一天，送酒的侍者被看到的景象惊呆了：刘宽正在和自己父亲的王后妃子淫乱！

　　然而刘宽并未因此被杀，汉书中没记载原因，但可以推测：乱伦的事很快传到了汉武帝耳中，但刘宽此举并未威胁到他的统治，所以汉武帝并没采取什么措施。

　　发掘工作仍在继续。在墓主脖子所在位置的泥土中，似乎还藏有什么东西。清理后才发现原来是十几块非常小的玉石。它们是做什么用的，为什么要埋在墓主脖子下面？

　　这成为当天发掘工作最令人大惑不解的事。回到住地，任相宏开始仔细端详，并尝试着拼接，很快，他就拼出了一件玉器。原来这是玉剑璏，是剑上的一种饰品。在汉代，玉剑璏代表了一个人极高的地位，用它陪葬是贵族的惯例。

　　但为什么这两件玉剑璏是碎的呢？会不会是陵墓塌陷压碎的？任相宏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陵墓塌陷，肯定把玉覆面和玉枕也压碎了。只有一种解释：是人为砸碎的。

　　笼罩在这座汉墓上的神秘气氛越来越浓。

　　文物全部清理干净后，任相宏发现有些不太对头，在所有的文物当中，居然没发现印章。西汉时期，印章是一个人身份的最重要标志，不论是皇帝、王，还是诸侯，下葬时最重要的陪葬品就是印章，就算无权的富贵人家下葬，也必会放入死者的私印，否则，到了地下怎么证明身份呢？

　　这种情况只有一个解释，印章根本就没放进陵墓。陵墓中出现了太多的反常现象，任相宏感觉到，陵墓主人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位济北王并没按完整的葬礼下葬。

　　二、玉覆面

　　刘邦实行分封制，是从秦国的灭亡中吸取的教训。秦始皇统一中国后采用的是郡县制，当年秦国灭亡时，起义军攻入都城咸阳，没一个地方官员出兵相救。因此，刘邦认为外姓人是靠不住的，血缘关系才是最牢靠的纽带。

　　因为墓道已经暴露，任相宏推测，墓中的文物有可能会散落出来，在附近转转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线索。

　　任相宏来到村口。果然，一位村民说他在采石场捡到过几枚铜钱，这一带的农田里经常能找到铜钱，他根本没当回事儿。任相宏说：“我看到了那些铜钱，是五铢钱。五铢钱是西汉五年才有的。”这就证明，陵墓可能是西汉时期的。那么，它的主人会是谁呢？

　　《汉书》记载，公元前１７８年，汉文帝把长清县这一带封为济北国的领地，济北王是最高统治者。陵墓会是他的吗？历史上共有５位济北王，埋在双乳山上的会是其中哪位呢？

　　五铢钱是公元前１１８年铸造的，说明墓主下葬的时间必定在公元前１１８年后，此后下葬的济北王只有两位：公元前９７年去世的刘胡，以及他的儿子、公元前８７年去世的刘宽。

　　在双乳山附近，有一座福禄山，任相宏认为这可能也是一座汉代王陵，从封土来看，规模比双乳山陵墓要小，有可能是在位十余年刘宽的陵墓。刘胡在位５４年，有时间为自己修建更大的双乳山汉墓。

　　１９９５年４月，王陵的墓室被挖开。棺椁已腐朽成灰，陪葬品只剩下青铜器。

　　这些青铜器传出了不少墓主的信息。如此大量的青铜陪葬品，质量又很高，说明墓主绝不是普通的富豪之家，一定是个显赫的人物。

　　从泥土中漆的痕迹，考古队员发现，墓主使用了３层棺木，这３层棺木是套在一起的，也就是说，墓室中用两层椁板搭了一个椁室，然后，在椁室中又放上了套在一起的３层棺木，墓主人应该就躺在这３层棺木中。

　　两重椁三重棺，正是汉代王入葬的规格，这又为确认墓主提供了重要证据。

　　１９９６年５月中旬，发掘工作到了最关键时刻，考古人员开始清理停放尸体的地方，所有人都在等待玉衣的出现。

　　玉衣是汉代皇帝或诸侯王下葬时所穿的用玉片做的衣服，国内最早发现的玉衣是在河北的汉代王陵——满城汉墓中，中山王刘胜及夫人各穿了一件。汉代人认为玉可以防腐，因此，玉衣在汉代几乎成了王陵的一种象征。作为济北王陵，出土玉衣的可能性非常大。

　　考古人员非常细致地一层层除去泥土，地上露出了一块玉石……所有人都知道已经接近尸骨了，尸体周围一般都会陪葬最珍贵的物品。果然，又有玉片出现了！

　　任相宏拨开的泥土下露出了一个类似鼻子的东西，周围的人兴奋起来，大家紧盯着他手里的竹签继续剥去泥土，地上出现了一个用玉片做成的像人脸的东西，能看出来五官的样子，但大家翘首期待的玉衣却连一点踪迹也没有。

　　河北满城汉墓中山靖王刘胜夫妇的两套玉衣由２０００多块玉片连缀而成，徐州狮子山楚王陵中发现的玉衣也有２０００多片上好的和田玉。然而，与中山靖王和楚王地位相同的济北王，为什么却只是用了十几块仅能盖住五官的玉片作为陪葬品呢？这十几块玉组成的五官叫做玉覆面，出现在西汉早期，在其他陵墓中也有发现。

　　这不正常的现象让任相宏想起了封山碑上的神秘诅咒。从一开始，这座陵墓就笼罩着某种神秘气氛，现在，这种气氛似乎更浓了。

　　五、自杀

　　

　　刘宽诅咒皇上的事被仇家知道了，马上向汉武帝告密。这次，汉武帝动怒了，胆敢诅咒天子，和谋反没任何区别，加上之前的乱伦，两罪并罚，皇帝马上派了一名官员带人前往济北国，要把刘宽押往都城问罪。

　　刘宽空有一米八几的个儿，并没什么魄力，骄奢淫逸的生活磨掉了他的血性。知道消息后他被吓破了胆，就在羁押令到达的同时拔剑自杀。双乳山汉墓的主人应该就是这位乱伦、诅咒皇帝，最后自杀的济北王刘宽。

　　

　　刘宽死后的事，《汉书》并没记载，但任相宏已可以作出推测。刘宽非正常死亡，因此陵墓已不可能达到最初的设计，排水系统等只能半途而废。黄肠题凑，诅咒天子的刘宽肯定不可能使用了，但济北王的家族又不甘心，因此在墓壁上凿了些浅坑替代。至于玉衣，刘宽就更没资格穿了。墓中没发现印章现在也可以解释了，犯下这么多罪行的刘宽，最终连证明自己权力和身份的印章也不允许陪葬。

　　如果是刘宽的家人埋葬他，肯定不会如此，现场可能有汉武帝派来的人监督，而且，在最后时刻他敲碎了两块玉剑璏放到了刘宽的枕头下，代表自杀。刘宽贵为诸侯王，死后虽能享受大规模寝陵，但因得罪汉武帝，最终只落个可悲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