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报记者 白韬 图 |
| 柏杨回到辉县老家的留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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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杨本名郭衣洞,据称,当年台湾横贯公路通车前,他曾应邀前往参观及为沿途景致题名,那时最后一站位于“古柏杨”的隧道尚未竣工,他回家后提笔有感,因而用了“柏杨”为笔名,并一直沿用至今。
昨晨1时12分,《丑陋的中国人》作者、著名作家柏杨病逝于台湾新店耕莘医院,享年89岁。妻子张香华、大儿子郭本城夫妇、二儿子郭本垣夫妇、自西安赶来的女儿毛毛(崔渝生)与孙子曹晋阳随侍在旁。他的遗体已移至台北市第二殡仪馆,家属决定先火化遗体,再举办基督教安息礼拜追思会。
据报道,柏杨晚年健康不佳,多次住院。2月24日因肺炎并呼吸衰竭住进加护病房,3月19日转入普通病房。之后又因胃部问题进行手术,再次住进加护病房,昨晨1时12分去世。医院胸腔科主任林恒毅表示,柏杨过世时相当平静安详。记者昨天上午联系到漫画版《丑陋的中国人》一书总策划人朱洪海,当记者告知此事后,他表示不知情。5分钟后,记者联系到柏杨妻子张香华所生之子蔚文,他称,事发突然,母亲也没有告诉自己。他是在10分钟前,从电视上获悉此事的。具体情况自己也不太清楚,现在要立马赶去医院。据朱洪海介绍,柏杨的女儿毛毛一直在西安居住。在得知父亲身体欠佳后,三天前去台湾探望父亲。柏杨小女儿佳佳昨天才离开台湾省返回澳洲,长女郭素华正赶办手续赴台。
河南省炎黄文化研究会宣传部长、郑州市杂文学会副秘书长马承钧:
柏杨是个性情中人
柏杨一共回来河南四次,分别是1988年、1993年、1998年和2003年,他第一次回来时我陪他回了趟辉县,第三次回来时我给他举办了欢迎联谊会,第三次回来他只是路过,我曾到机场接送;第四次回来因我不在郑州,因此未能见面。
1988年,我陪柏杨回他辉县老家看了看,他还专门到其父母墓地进行拜祭。虽然当时辉县经济发展仍然比较落后,但柏杨却说乡情、亲情让他感动。其实柏杨还一直想到开封看看,但由于种种原因一直未能成行,成为他的一大遗憾。他夫人张香华女士也曾说过,柏杨一直打算到东北、重庆、开封等他曾经生活的地方故地重游,但这个愿望一直未能实现。
1998年5月,柏杨再次来到郑州,为了欢迎他及他的夫人,5月28日郑州杂文界专门在粤海酒店举办了“乡情与诗情联谊会”,郑州杂文界的作家如陈鲁民、刘思及一些书法家都参加了此次联谊会。那天天气很热,但我们的谈兴比天气更热,直到夜里11时30分仍未散去。2004年柏杨的身体已经不好,但他仍然给我寄来了《我们要活得有尊严》,这也是他出版的最后一本书。
通过我和他的交往,我觉得他是一个很率真、敢说真话的人,他个性很突出,敢作敢为、嫉恶如仇,同时又充满温情与温暖。1998年我们一起喝酒时,已经几十年不喝烈性酒的柏杨居然喝了两杯白酒,并说:“如果是别人请我我绝对是不喝的,但今天是杂文家们请我喝酒,我的心情很好,一定要喝。”昨天柏杨离我们而去,而我们也将无限缅怀他……
柏杨生平
十年小说十年坐牢
十年杂文十年著史
柏杨,台湾著名作家,人文大师。祖籍河南辉县。1949年去台湾。自1950年代用郭衣洞之名开始创作,1960年用笔名柏杨写杂文,揭露中国文化的病态与台湾社会的黑暗面。定居台北。
柏杨一生念过无数个学校,从小学到大学,因屡屡被学校开除,从没有拿过一张文凭,为此还造过假文凭。一生中娶过五个妻子,每一次婚姻都伴随过一段如烟往事。少年时代打过继母,青年时代从过军,和蒋氏父子都有过面对面的经历,多次企图自杀,无数次被学校和单位开除,曾遭遇10年牢狱之灾,在上世纪70年代几乎被枪决。
柏杨1968年在《中华日报》代班主编《家庭》版,国民党当局称其暗讽蒋介石父子,罗列罪名将其逮捕,判处12年徒刑,后获提前释放,共被囚禁9年又26天。
柏杨出狱后仍非常关心台湾政局,尽管近两年身体每况愈下,还是每天阅读书报,他曾对民进党执政充满期待,但扁当局及其幕僚却连续发生贪腐、滥权等弊端,令他对民进党执政失去信心。柏杨的一生多崎岖,其感情生活也一波三折,台湾著名诗人张香华是他的第五任妻子,故而也有这样的话语来形容柏杨:“十年小说、十年坐牢、十年杂文、十年著史。”2007年2月6日,柏杨将其文献文物捐赠给北京中国现代文学馆。
柏杨一生著述丰厚,《柏杨版资治通鉴》在台湾被誉为最有价值和最畅销的一部书,《中国人史纲》被列为对社会影响力最大的十部书之一,其中《丑陋的中国人》在当代华人世界中流传最为广泛。
乡情缅怀
晚报记者 杨宜锦 实习生 戴新馨
知名杂文家陈鲁民 与柏杨的一次交往
1998年夏,柏杨第三次回祖国大陆,到河南辉县祭祖,途经郑州,我们几个杂文家慕名拜访了柏杨夫妇。我们按约定时间赶到宾馆,没想到已有几批“不速之客”捷足先登。柏杨先生的夫人张香华女士不无歉意地对我们解释说:这次回来,本意既不惊动地方政府,也不和媒体接触,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想不到刚刚住进宾馆,就有中央电视台、河南电视台、西安电视台三家摄制组等在这里。人家是远道而来,你们是本地客人,我就擅自做主,先安排柏杨和他们见面了。不过,我给他们限定时间只有半小时。还有几家记者要来采访,我都谢绝了。张女士又说,柏杨不喜欢和媒体交往,但一听说有杂文作者来看他,十分高兴,说是别人可以不见,写杂文的一定要见一见。
等电视台采访结束,又有出版社一位女编辑想“加塞”进来,张女士费尽口舌把她劝走,我们才得以见到柏杨先生。柏杨是当代最负盛名的杂文大师,尤其是对我们这些写杂文的来说,无异于泰山北斗,见到柏杨先生,真有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柏杨时年已79岁高龄,但仍头脑清醒,谈锋很健,幽默诙谐,睿智机敏,听他说话,全然不像一个年近八旬的老人。看着柏杨黑里透灰的头发,我说:“柏老您显得很年轻。”柏杨马上指着自己的头发说:“头发是真的,颜色是假的。其实我在台湾坐牢时头发就已经白了,现在染发是奉了夫人之命。用你们的话说,我是‘妻管严’。”
当谈到两岸杂文创作情况时,柏老立刻兴奋起来,他表示,这几年虽因年高体弱已很少动笔,但仍十分关注杂文界的动态。接着,他介绍了台湾一些杂文家的创作情况和创作风格,也评价了内地一些知名杂文家如邵燕祥、牧惠的风格和特点。他看到我们几个杂文作者中有两个30岁左右的年轻人,感到特别高兴,他说:有人认为杂文是中老年人的事业,其实不然,写杂文的要有才学胆识,才学识好补,没有胆,才学识再大也没有用,而年轻人最大的优势就是胆子大,敢写敢闯。希望你们能发扬年轻人的锐气和豪气,在事业上超过前人。柏杨先生说这几句话时,目光炯炯有神,意气风发,使人不禁想起他当年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无畏英姿。最后,我们一一和柏杨先生合影留念,他也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摆姿势。请他题字时,柏老说:“我的字很丑,但在家乡人面前,我也不怕露丑,这可真是献丑了。”说完,柏杨先生稍一思忖,便欣然命笔:“用爱心用笔,笔才是神笔,用邪恶的心用笔,笔不过是一枝谋生的工具。”已近八旬的老人了,思维还是那么敏捷,憎爱还是那么分明,不由使我想起一句老话: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河南省作协副主席、中国柏杨研究中心特聘研究员王剑冰
柏杨体现了河南人的气节
你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柏杨去世的消息,感到很意外,但也有预感,因为我知道他的身体一直很不好。虽然我和柏杨神交已久,但我们从没见过面,只是我和他夫人张香华有过交往,七八年前,在山东参加由全国作协举办的一次笔会中,我认识了张香华,了解到柏杨仍然说着一口浓重的河南话。后来全国作协成立了中国柏杨研究中心,全国有三四十位作家成为首批特聘研究员,而我作为柏杨的家乡人,是河南唯一一位研究员。柏杨夫人张香华女士及柏杨的儿子、女儿,还有海内外研究柏杨关注柏杨的专家学者专程参加了研究中心揭牌仪式。作为柏杨的家乡人我也在仪式上讲了话。我说,我是从柏杨的家乡来的,柏杨的家乡距北京并不远,现在的“动车”也只是4个多小时的时间,而飞机不到一个小时。即使是到台湾的距离也不能算远,现在的交通便捷了。我还说河南已经成为了经济强省,文化强省。再不是他少小离家的样子了。家乡的人民期盼着柏杨重新回到家乡。
后来柏杨为抗议陈水扁进行绝食,通过这件事我更认识到柏杨是个有良知的中国知识分子,他不再简单的是个人,而代表着一种精神和民族气节,他身上有中国人的骨气,更有河南人的气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