７月，江苏省南京市仙林大学城，学校陆续进入假期。在这个有着“火炉”之称的城市一如平常的生活里，谁也不会想到，一只黑手刚刚隐去。前不久，南京市工商局召开新闻发布会，通报了一起涉及３３所高校、８３４名大学生的特大传销案件。

  如此众多的大学生卷入其中，舆论哗然。７月１０日，南京市检察院公诉一处有关负责人介绍，该案目前已进入审查起诉阶段。

  参加招商说明会遇“贵人”

  高考状元成为传销组织法定代表人

  ７月１０日下午，在南京市看守所，记者见到了犯罪嫌疑人杨志。无论从他的相貌、气质，还是谈吐、性格看，杨志都还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大男孩，人们很难把他和传销公司总经理、法定代表人联系起来。

  ２４岁的杨志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他以河北省某县高考状元的身份考进了南京某名牌大学金属材料系。进入大学后，杨志的才华得到了进一步发挥。刚刚大一，他就凭优秀的学习成绩获得本硕连读的机会。大三时，导师告诉他可以硕博连读，但杨志选择了放弃深造的机会。家境贫寒，再加上母亲常年生病，让杨志想早点踏入社会。

  正是这个时候，杨志碰上了将影响他一生的人——王某。２００５年底，境外华人王某来到杨志的大学搞招商说明会，当时他正与移动公司做ＩＰ电话项目，手里握有移动公司的代理证。早在前几年，王某来到南京，希望在此“发展事业”。杨志在项目会上和王某“一见如故”。“当时感觉这个人经验很多，而且是境外人士，头脑肯定很超前，而外商的公司一定运作规范，能学到很多东西。”项目会结束后，杨志等七八名同学被王某请到了家中深谈，大家相谈甚欢。

  ２００６年春节过后，杨志与王某的接触渐多，王成立一个组织的想法，也被杨志认同。当年８月，一个名叫“大学生创业联合会”的组织诞生。联合会采用会员制，每名入会会员都需要缴纳１５０元到１０００元不等的入门费。会员的招募对象是在校大学生。获得会员资格后，就能以公司的名义销售数码配件以及后来的“ＫＩＮＧ卡”，会员拉下线继续发展会员。但过了不久，“大学生创业联合会”被有关部门取缔。一个月后，取而代之的南京某商贸有限公司诞生。杨志因为深得王的器重，成了公司总经理和法定代表人。

  得知自己当上了法定代表人，“当时还觉得很荣耀”。杨志甚至不知道法定代表人是个什么职务，需要承担什么样的法律责任。

  正是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法定代表人职务，让他面临一场牢狱之灾。同在商贸公司任职的其他大学生，在公司被查处后都已被遣散，只有他和“王哥”至今被关押在看守所。

  加入传销组织为提升能力？

  多数入会学生表示没工资也不在意

  对于杨志的举动，学校领导曾找他谈话。“我知道传销是违法的，而违法的事我是绝不会做的。”杨志不认为自己做的是传销。面对指责，他甚至愤怒了，并很快做出了决定，选择退学，“专心干自己的事业”。

  杨志的举动引发了公司内部的退学潮。截至案发时，公司的２０多名员工中，只有两人得以毕业，其余全部退学或休学。

  尽管换上了公司的外衣，但这个组织的核心业务仍是发展会员，此外，还经营一些电脑配件和电话卡等小件物品。据一位脱离了该组织的同学介绍，他们批发给会员的商品价格，远远高于该商品的批发进价。比如说一只耳机，市场一般进价为３０元，他们卖给会员却是４５元。

  会员源源不断地从南京的大学拥向这里。入会方式各不相同，有直接在学校里看到商贸公司的宣传单加入的，还有经同学、老乡介绍加入的。每名会员入会都要签署一份会员协议书。记者浏览了多份协议书后发现，兼职挣钱并不是这些会员入会的主要目的，在入会动机一栏中，多数大学生写到了“提升能力”、“让理想碰撞”等语句。实际上，不光会员没有赚到钱，商贸公司的员工也没有工资，大学生坚持在公司任职的原因是“王哥也不拿工资，我们只为了锻炼自己的能力”。

  公司大哥“育才”之道

  当面训斥学生“做人要无耻”

  来自南京某农业大学的张涛，向记者讲述了在商贸公司的“训练”经历。每天早上６时３０分起床锻炼身体，早饭后集体打扫卫生。商贸公司总部选在新庄花园３０８室，此外，公司在卫岗、仙林、新庄还有三个办事处，这些就是会员接受培训的地方。

  白天的主要学习任务就是读名人名言和励志故事，不仅要求倒背如流，而且还要给大家讲解，讲解得不好就要遭受惩罚。张涛说，最多的惩罚形式就是做俯卧撑，一次做１００到２００个。他说自己最多时一天做了７００个俯卧撑，“这不算什么，还有人一天做了１０００个”。晚上的活动相对轻松，大家坐在一起交流，或者写发展会员项目的策划方案，“偶尔看看部队题材的电影”。每周“王哥”会抽出一晚，对“有能力”的会员进行专业培训，三四十个学生挤满一屋，大家共同探讨“商道”经验、发财梦想，之后席地而睡。

  除了这些单调的课程和苛刻的身体惩罚外，商贸公司最有力的控制方法是精神操控和“制度约束”。在这些会员心目中，“王哥”是一个神一样的人物。有退出的会员介绍，“王哥”的本领就在于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王哥”常常当面对会员训话说“做人要无耻”，还要求会员“不要把自己当人看”。“王哥”还会站在会员面前大声问：“你们是否无耻、卑鄙？”得到的是异口同声的回答“是”。

  范佳是一个老会员，她说有一次“王哥”指着一个老会员说：“你敢把衣服脱了吗？”那个女生当即就开始脱自己的上衣。

  但没想到，没过多久，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了范佳身上。在一次互相演讲“商道”时，范佳“怎么也发挥不好，就我讲得不好”。“王哥”当场让范佳把衣服脱掉。范佳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很快照办，当着十几个人的面赤身裸体地演讲，“没想到羞耻不羞耻”。

  为拯救孩子，学生父母联名向江苏省政府发出举报信。江苏省和南京市工商行政部门联合成立专案组，成功破获此案。据《法制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