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22岁女模特戴安娜·佳伯丽·欧博恩7月7日在上海遇害后，海外模特这群略具神秘感的“外籍劳工”引起了人们极大的关注，他们是如何来到中国，又怎样谋生度日的？上海长期保有的外国模特大约110人，她们持旅游签证进入中国，做两三个月就回去，月收入1000美元左右，但其他费用自理，所以很难存下钱，并非如外人所想的那般光鲜。他们主要来自巴西、俄罗斯、乌克兰、加拿大等国，男女模特比例在1∶5左右。

外国模特到上海“度假”

8月24日中午，上海昭化路边的一家小吃店里，睡眼惺忪的金发美女Natalie小心翼翼地把滚烫的生煎包塞进嘴里。邻桌一对上海老夫妇望着这个急于吃生煎包的乌克兰女孩，Natalie一边用手向嘴里扇风，一边对这对老夫妇吐了吐舌头，脸上是孩子般灿烂的笑容。

来上海两个月，Natalie选定了上海名吃生煎包做自己的固定午餐。

Natalie今年刚20岁，在很多中国人看来，她有着一份非常光鲜的工作——国际模特。但在Natalie自己看来，异国他乡的寂寞、工作的辛苦以及沉重的生存压力，这份工作有着很多不为人所知的辛酸。Natalie来自乌克兰，高中毕业后去俄罗斯找工作，被莫斯科一家模特经纪公司看中，她说：“那家公司很小，没有训练，也没有好的经纪人，再加上俄罗斯的这个行业也不景气，所以一直没有赚到钱。”

谋生的重要性，Natalie很早就知道了，她母亲没有工作，还有两个妹妹在上学。所以，几个月前Natalie来到了上海，“因为换季时，会有很多服装品牌找外模拍摄新的样片”。上海的确给了她更多赚钱的机会，两个月来，她攒下了1500多美元。“其实我知道，这个数目在上海并不高，但这对我来说已经很多了。”Natalie兴奋地说。

很多在上海工作的外国模特，经常把自己称为“旅行者”，这不仅仅因为他们每次只在中国待两三个月，主要原因是“很多人赚了钱就去旅行，等到离开时，赚的钱也差不多花完了。别人问起来，他们不会说去中国工作了，而是说去旅行”。加拿大模特戴安娜在上海遇害时，入境才半个月，她面对入室抢劫奋力反抗才遭遇不幸。

“洋模特”忙活一天才能拿到400元

要资助母亲的Natalie日常生活很节俭，还不停地加班赶场，“做完了经纪公司安排的工作，自己还去偷偷找一些兼职”，为了达到上海一般白领的收入水平，Natalie其实“活得更累”。

8月24日下午，Natalie偷偷为自己安排了一次“加班”。经一个乌克兰留学生介绍，她接了一个为摄影俱乐部做模特的工作。“我已经一周没有休息了。”她叹息道。下午5时，工作终于结束了，这其中，Natalie有两个小时几乎是没有间断地在摆造型，而她得到的回报是600元人民币。“按照惯例，外模的费用是每小时200至300元。”俱乐部工作人员介绍说。Natalie对600元的收入很满意，因为如果是按照经纪公司的安排为杂志拍摄一期的照片，整整一天才能拿到400元。

在上海，为杂志拍摄一期的照片，行业内的均价是一天800元人民币；为服装企业拍摄服装样片，外模的收费是每小时800到1000元（如果是拍摄内衣和泳装照，则收费为每小时1500元），4到6个小时起定；拍摄用于店铺内和灯箱上的广告费用最高，一般在1万到5万元之间。此外，经纪公司还会安排模特参加例如服饰、洋酒、数码产品、汽车产品等活动，费用在2000至5000元，但要提前一两天参加彩排。

外模的大部分收入都是靠次数多而报酬少的业务累积而来的。即便如此，外模仍然不得不按照50%的比例与经纪公司分成，上海星光模特公司运营总监Roberta告诉记者，一般情况下，扣除各项分成，在上海的普通外模每个月的正常收入有1000美元左右，但是机票、食宿、旅行、娱乐等所有花销，他们都要自掏腰包。

有“非法劳工”的嫌疑

外国模特在中国出现，要追溯到20世纪90年代。1994年，中国成为世界上最大的服装生产和出口国，在此背景下，很多香港经纪公司将国际模特引入内地，从而掀起内地服装企业借助外国模特塑造产品形象的风气。

1995年，上海第一家本土模特经纪公司——赵萍模特经纪公司成立。此后几年，上海本土模特经纪公司与国外模特行业开始了频繁的交流。2000年前后，北京、上海、广州等大城市开始出现专门的外模经纪公司。据Roberta的不完全统计，上海现在长期保有的外国模特总量大概在110人，主要来自于巴西、俄罗斯、乌克兰、加拿大等国。其中，男女模特比例在1∶5左右。目前，上海有10多家外模经纪公司，大的拥有20多个模特，小的只有五六个模特。

按照中国的相关法规，模特公司属于营业性文艺演出单位，正规的模特公司，必须先在当地文化局登记。取得资质后，再出具模特的护照、简历、在国外的从业资质证明等材料，到出入境管理部门为模特办理居留许可证。

“环节复杂就意味着成本的提高，而且如果我们帮模特办齐了手续，那势必要延长他们的签约时间才能收回成本，但这个行业的特性又决定了不管是客户还是经纪公司，都喜欢不断看到新面孔。各个国家的时装发布季节交替的时间不一样，外模也希望能够到处赶场。这么一来，模特和经纪公司都不愿意去走办正式手续这条路。”Roberta说，“目前，经纪公司大都会要求外模以旅行签证进入中国。这些模特一般在中国工作两三个月，签证到期就会离开。”

经纪公司：赚到钱就行

“没有底薪，没有保险，只签一个工作协议，经纪公司接到客户的业务就会给模特打电话，其他时间模特在干什么公司也不管，模特在完成客户的工作后当场就把费用结清，然后经纪公司再和模特五五分成。当然，其中有一成是给介绍模特来华的那家海外经纪公司”。在总面积不到20平方米的模特公司里，Roberta告诉记者，这种模式在上海已经算是比较正规的了。

加拿大籍女模特戴安娜在上海定西路金森大厦租住房内遇害后，其经纪公司上海嘉何模特经纪公司把他们在上海蒲汇塘路上的办公室一关了之，案发后上海媒体四处寻找该公司的工作人员，最后却一无所获。

Roberta介绍说，对上海的外模经纪公司来说，所谓的管理、运营很多时候只是一句空话。“让经纪公司操心的其实只有一件事，就是尽可能多的接业务，让每个外模发挥最大的效益，经纪公司甚至安排很多模特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其实我们也很无奈，因为两三个月培养不出什么结果，就算经纪公司做什么样的努力，外模都会很快离开。”

令Roberta比较自豪的是，他们公司在上海算是非常“正规”且“规模较大”，看看他们的宣传广告就知道了——“本公司拥有15位巴西模特，平均每3个月1次轮换，保持客户时刻有新的感觉。”据《瞭望东方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