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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

诗行里的誓言多有离谱的假设，典型的是汉乐府的饶歌：“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可谓杀气腾腾的表白。另有敦煌曲子词可与媲美：“枕前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水面上秤锤浮，直待黄河彻底枯。白日参辰现，北斗回南面。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见日头。”

这一定是些悍男泼妇。因为两个人之间那点事就要天塌地陷，好像世界就是两人开的米粉店，想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似的。爱得这么气势汹汹，真是太暴虐了。但其实这样的誓言最是外强中干——到时候真的改变了，可以辩白：我倒是愿意天翻地覆，可是大家答应吗？上邪！休了你，我也很无奈。

三国时有首《定情诗》就很有意思：“何以致拳拳？绾臂双金环。何以道殷勤？约指一双银。何以致区区？耳中双明珠。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后。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何以结中心？素缕连双针。何以结相于？金薄画搔头。何以慰别离？耳后玳瑁钗……” 为了那个约定，竟是全身披挂。但这样用金银珠宝圈起来的爱情，是不是很累人呢。

到底是那句诗把誓言藏得平淡：“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那点尖锐的执著，躲在对饮的酒意里，躲在安静的琴弦上，躲在榻上的灰尘里，似乎是终于妥当了。

世有盟誓，以相信也。无论誓言是石，是水，还是灰，当我们众里寻她千百度，一眼看到的时候，又怎能不信誓旦旦？只是，爱情也会输的。在滚滚而来的红尘中，爱情可能输给生存，输给时间，输给距离，输给欲望，输给阴差阳错。于是心口那粒朱砂，便成了蚊子血。马素芳

张松正在2008奥林匹克美术大会中的获奖作品《疾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