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来自穷困乡村的小男孩，经过自己的勤奋努力，终于当上了颇有名气的律师，并且经常在当地的电视节目频频上镜，是著名法律栏目的主讲嘉宾，成为该城市的公众人物……然而，就是这样一位事业蒸蒸日上、金钱名利俱全的律师，最后却走上了厌世悲观以致杀人灭尸的犯罪之路……

肖丽用小指挑着一条黑色丁字裤

邱大嘴一把揪住了我的领带，正要动手，被刘老板一手拉住，这老板涵养好，脸上毫无怒气，拿起那13000元塞给李法官，笑眯眯地问我：“魏律师，十几万我给了，小意思，支票你收不收？”我心想谅他也不敢开假支票，咬着牙点了点头，刘老板慢吞吞地拿出支票簿，一笔一画地填起数字来。这时包间里寂静无声，李法官脸色苍白，邱大嘴双眼充血，我点上一支软中华，对惊慌不定的佳佳飞个媚眼，想：他妈的，以后中院的案子我还怎么接啊？

支票刚开好，陈慧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张嘴就骂：“王八蛋，你他妈是不是人？”我说亲爱的，你又犯逻辑错误了，王八蛋他妈是王八，怎么可能是人？陈慧噎得说不出话来，吭哧半天，又骂了一句：“王八蛋，那40万你到底还不还？”我说你搞清楚：第一，钱不是我借的；第二，我不是担保人，你凭什么让我还？陈慧大怒：“骗子，骗子！你他妈要敢不还，我……我就叫两卡车兄弟……”我说还装大姐大呢，省省吧，你二哥都进去了，你以为还是三年前呢？

陈慧的二哥绰号小二黑，江湖人称“黑哥”，原来是南城一带有名的豪杰，三年前因为地下赌场的事，整个团伙被公安局连根挖掉，小二黑是团伙头目之一，判了个死缓。本来我还忌他三分，现在出了这档子事，估计小二黑这辈子没指望了：死缓改无期，无期改有期，至少也得蹲上20年。

我把支票收进包里，心里百感交集，不知是喜是愁。这时肖丽也到了，我让她到车上等我，盘算着说几句场面话下台，构思半天，忽然泄了气，想一个法官，一个律师，再加上一个老板，能奈我何？一不做二不休，得罪人就得罪到底，我再逗逗他们。于是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佳佳，故意说得很大声：“想去电视台就打我电话，魏哥不嫌你脏。”说完昂昂然出了门。

肖丽在车上闭着眼听音乐。我拉开车门，她眼也不睁，用小指挑着一条小小的黑色丁字裤：“老魏，这是什么呀？”我心里咯噔一响，不过马上就有了主意：“内裤。”“内裤，”肖丽笑眯眯地，“谁的呀？”“我的。”她一下子睁开了眼：“你的？你一个大男人，穿丁字裤？”“对啊，”我理直气壮地说，“哪条法律规定男人不能穿丁字裤？法律不让我表态，还不让我变态？”

肖丽比我小14岁，我37岁，她23岁。刚开始她叫我叔叔，后来熟了，叫我老魏；后来更熟了，一关灯就叫我“该死的”。

女人是世界上最不靠谱的动物之一，陈慧是我亲手抓的奸，肖丽尽管没抓住，背着我也没少跟她的同学勾搭。一年前她还逼我结婚，现在婚也不结了，千方百计要骗我的钱，家里平均每个月破产一次。三个月前还借口她妈的肾病问我要18万，后来才知道她妈死了十几年，肾小球早被蛆拱了。这人跟我在一张床上睡了两年，居然这种事都瞒着，我想起来后背就阵阵发凉。

汽修厂的老郝给我打电话，这些日子一直缠着我帮忙追回一笔欠款，官司我是帮他打赢了，好处没少捞，就是钱拿不到手，我哪有空跟他啰唆，支吾几句把电话挂了，心里忽地一阵茫然，觉得全身力气尽失。这些年也不知是怎么了，钱没少赚，可每赚一笔都会让我虚弱无比，感觉人生无聊，万事都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