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红军一开始就知道是我下的套

我惶恐不已：“左庭长，你看我为这事……忙前忙后这么久，我……”心里却暗暗好笑。这是我对付老狐狸们的绝招：欲占大便宜，先给小把柄。他接着威胁我：“组织上已经找我谈过话了，老魏，我们以后还要来往吧？”我赶紧表态：“左庭长，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你放心，这事我一定给你办好！”

这两通电话价值800万，我浑身的骨头都轻了几斤，十几年律师生涯，现在是最好的时候；蓦地想起陈杰，想现在也是最坏的时候。靠在墙上喘了半天气，一步步挪回包间，任红军还在猛吃大嚼，我收摄心神，继续安慰他：“你别太往心里去，这事确实不好受，不过你有能力，有资历，肯定会东山再……”

他不吃了，慢慢抬起头，“你够毒的。你总是以为自己聪明，把别人全当成傻子。”他眼中火焰灼灼，“这么多年了，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事是你干的，在看守所里我就想，你怎么下得了这个手？大一那年你爸死，你要回家奔丧，连路费都是我给你的。后来又说你家穷，上不起学，要出去打工养活你妈，是我们集体给你打电话，说有困难咱们一起扛，还给你凑了300元钱，我自己就出了160元，那可是1987年，我自己家里也穷，是我卖血换来的！”

我又感动又害臊：“我今天才知道，没什么可说的，红军，谢谢，谢谢。不过你恐怕有点误会，我完全是看在老同学……”“别说了，”他打断我，“你确实聪明，要不是杨红艳说的那句话，我也想不到是你。”“她说什么了？”“她说，”任红军死死地盯着我，“操你妈魏达！” 他慢慢走过来，“今天这顿饭算我欠你的，不过你欠我637万160元，600多万不说了，剩下的160元，”他拍拍我的肩膀，“兄弟，记住了，那是我卖血的钱。”

河口法院来电话，说通发公司那个300多万的案子审结了，让我过去取判决。河口法院在郊外新盖的楼，一水的高档装修，看上去庄严无比。我取了判决，正准备走，突然听到门外轰轰地响起来，有人叫道“快来看，打起来了，不得了！是……潘志明打陆院长！”

我心里一惊，几步冲到窗前，只见下面乱得一塌糊涂，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人群中央，一手掐着陆中原的脖子，气得浑身乱抖：“我当了14年法官，没贪过一分钱，没吃过一次请，你说，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你连一点活路都不给我留？！”陆中原弯腰低头，脸如猪肝，在他面前显得矮小至极，也猥琐至极，嘴里只是叫：“你干什么？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