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汝河小区一套简陋的住房内，住着一对空巢老姐妹，妹妹今年70岁，患有高血压、糖尿病、冠心病、腰椎间盘突出……就是这样一个疾病缠身、急需他人照顾的老人，8年如一日照顾着她年逾八旬、偏瘫的姐姐。她们没有轰轰烈烈的生平，也没有感人至深的事迹，她们相依为命艰难度日的情景令周围的人唏嘘不已。在她们相互扶持共度晚年的简陋家里，我们记录下了两位空巢老姐妹患难与共的寻常生活。 晚报记者 熊堰秋/文 王梓/图

偏瘫的老姐姐全靠疾病缠身的妹妹照料

3月23日早上7时，像往常一样，在汝河小区88号楼4单元的楼梯口，70岁的郭宝英老人从楼上下来站在那里喘几口气，歇息几分钟后，步履蹒跚地走向西边的小区菜市场。半小时后，她的手中拎着几样蔬菜又气喘吁吁地归来。

“今天买的是胡萝卜，还有一个大白菜。”郭宝英对记者说，她转了几家菜摊，就胡萝卜价格涨得不算狠，“我姐跟我一样，有血压高、血糖高的老年病，胡萝卜含维生素高，有营养，价格也便宜一些。”

来到老姐妹俩居住的地方，一推屋门，一股尿臊味儿扑面而来。姐姐郭秀英正躺在一间不到10平方米的小屋内昏睡。

郭宝英一边拉下窗户上排气扇的开关，一边把搭在长椅背上的几条裤子收起来。她说：“我姐今年80岁了，她患了偏瘫，听力也几乎消失，身上的病多着呢，最可怜人的是她小便失禁，经常不知不觉地尿裤子。常常是人坐在床上或椅子上，地上一片水汪汪，尿水顺着裤子往下流。唉，人老了就是遭罪呀。”

郭宝英说，除了每天一早出门到离家200米外的市场买菜，她最大的工作就是为姐姐做一日三餐，照顾她起居，此外，每天还得洗10多块尿布、几条裤子。

“现在天热了还好点，冬天就很受罪，水冷，洗东西困难还干得慢，我都是用煤火来烘干的。”

替姐理财被套，她就担负起照顾姐姐的责任

郭宝英说，她老家在山西介休，年轻时嫁到郑州，在电力系统一家医院工作，55岁时退休。7年前她的老伴儿也走了。她的两个儿子都在外地工作，都有自己的家庭，生活压力也很大，来郑州探母的机会也不多。她就和姐姐相依为命。

“我今年都70岁了，有高血压、糖尿病、冠心病，还有腰椎间盘突出，病也很多，可是我得打起精神来照顾我的老姐姐。”郭宝英说。

“我姐一辈子苦命，没儿没女，是个孤寡老人。”郭秀英年轻时出嫁在山西介休的农村，一辈子没生育。13年前，她的老伴过世，当时，郭秀英已近70岁，无依无靠，只有几间房子。1998年，她卖掉了农村的老宅，再加上平时的积蓄，总共凑了3万多块钱，搬到了侄子家养老。“农村人没有退休金，只能养儿防老，我姐她没有孩子，只能依靠她老伴哥哥家的这个养子。”郭宝英说。

原本姐姐在侄子家养老，尽管生活艰难，但是还有小辈照应。她也是可怜哥哥姐姐生活困难，11年前，当时荥阳贾峪镇政府高息借款建电厂，承诺借款用一年，除了归还本金，还支付18%至20%的利息。她就把哥哥、姐姐家的所有积蓄都筹到一起，总共凑了11万元借给了贾峪镇政府。没想到的是，如今都快11年了，当年的本金还没有要回来，更不要说什么高额利息了。

“当时我想，3万块钱借出去一年，利息也够我姐一两年花费用的。我本来是想给姐姐和哥哥家办件好事，结果落了不少埋怨不说，还给自己带来了很多麻烦。”由于迟迟要不回养老钱，2000年夏天，郭秀英被侄子从山西送到郑州，住在了她家“坐镇催债”。这一住就是8年，而且姐姐郭秀英随着年龄的增长，病情越来越严重。

郭宝英说，她本人一身病，姐姐也多病缠身，因为生活困难看病都不敢去大医院。两人每天都得吃药，还不敢买贵的，只吃几块钱的药。就这一个月算下来，每月光药费两人都得花去退休金的一半。

郭宝英谈起往事，颇显无奈。“如果不是借款被套住了，我和姐的生活恐怕要比现在好得多。”

“我要再有啥意外，姐姐可该咋办？”

采访中，眼看已到中午，忙忙活活一上午的郭宝英连忙热了3个馒头，洗了几个胡萝卜，打开煤气灶，炒了一盘胡萝卜丝，又热了一盘剩花生米。她推开姐姐的房间门，要搀扶姐姐到餐桌前吃饭。

她先扶着姐姐坐起身，把一根拐杖递到姐姐手里，然后弯下身子，给姐姐穿鞋。由于身体较胖，蹲下来给姐姐穿鞋时，她显得很费劲，呼呼直喘气。

接着，她又拿起一把梳子，把姐姐乱蓬蓬的头发梳顺。看着姐姐稀疏的白发，想着姐妹俩的未来，郭宝英眼眶有些湿润。

右手扶着拐，在妹妹的半搀扶下，郭秀英机械地挪着小步。从床边到餐桌，距离不过三四米远，大约耗费了5分钟的时间，老姐妹俩才挪到了餐桌边。

由于姐姐偏瘫不会自己吃饭，郭宝英就一口口地喂姐姐吃，这个动作已经坚持了几年，她显得很娴熟。“洗衣做饭喂饭还不算难，难的是带姐姐下楼，由于姐姐行动不便，每次出门都要喊邻居帮忙，所以姐姐几乎不下楼，除了看病。”她带着姐姐主要是去社区的卫生服务站看病，而且每次看病都很费事，她用轮椅把姐姐推到楼梯口，再喊来邻居帮忙将姐姐抬到楼下，要是邻居上班去了，就到马路上喊环卫工来帮着搭把手。每上下一次楼都累得半天过不来劲。

“现在再难，幸好我还能动。要是有一天，我也像姐一样动不了，或者先走了一步，真不知我姐的日子该咋过？”

照料姐姐的同时还帮助一位九旬老人

吃饭后，郭宝英又来到与她同住一楼的肖老汉家里。肖老汉今年93岁，老伴早早离世，两个儿子一个英年早逝，一个远在南阳，出门采买生活用品极为不便。郭宝英经常帮着肖老汉买菜、买馒头。

“不管怎么说，我比肖老汉年轻了20多岁，我自己去买也得跑一趟，不如顺便帮他一把。”郭宝英说，人老了都需要别人帮一把，希望以后我走不动路了，也有人能捎带着帮我一把。

“我有困难大家都来帮帮我，别人有难我也会力所能及地帮别人的。我觉得世上还是好人多，坏心肠的只是极少数。”郭宝英说，不说别的，单说自己扶姐姐下楼这件事儿，她找街坊邻居帮忙，从来没人推辞过。即使上街去找环卫工来帮忙，人家啥也不说就过来了。

“去年四川发生了地震，社区里面组织捐款，我把兜里的钱都掏出来才捐了20块钱。”郭宝英说，没几天退休金发下来了，她取了钱的第一件事，就是又拿出30元，赶到社区再次捐款。社区主任一见到她，立即说：“你不用捐了，你家的情况我们也都知道，不容易着呢。”可郭宝英说啥也不愿意，非要把30元投进捐款箱。“在能够帮别人一把的时候，别吝惜出一把力，到自己需要别人帮忙时，别人也会出手相帮的。”这是郭宝英最质朴的人生信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