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未出书的张贤亮近日出了一本《一亿六》，绘声绘色地叙述了一个借精生子的故事，书中人物个性鲜明，语言泼辣猛烈。该书出版后，批评的声音就没有断过。人们不能相信，这是曾写过《绿化树》那个有些浪漫主义情结的张贤亮写出来的书。书中主人公频频爆粗口，几位女主人公都有当小姐的经历，大量关于小姐生活的描写……很多评论将这本书归于“低俗”。

3月30日，记者采访了张贤亮，就舆论争论强烈的问题进行了探讨。采访中，73岁的张贤亮侃侃而谈，丝毫不避讳人们关于“低俗”的评价，还反问道：“到底是我的书低俗，还是社会低俗？”说到兴起时，爽朗一笑。用他的话说，这叫“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

记者：《一亿六》描写了一个很荒诞的借精生子的故事，你写这个故事的初衷是什么？

张贤亮（以下简称张）：其实写这本书时，我正在写一本很严肃、很高雅的书，写了好几年了，写得很愉快，但也很辛苦，要想超越过去的作品《绿化树》《男人的一半是女人》感觉有些难度。正好这时《收获》的主编李小林向我催稿，为了应付李小林，我就从那本书里跳了出来，想写个短篇。一跳出来，就有解放感了。因为我一直很关注底层人物，就想将主角设定为底层人士。什么人物是最底层的？其实就是进城农民，这部分农民失去土地，在城市里生活，男的无非是捡破烂，女的最惨就是去卖淫。我就是要选这两个典型，主角就这样出来了。

我第二个出发点是宣传宁夏。宁夏的知名度太低了，生活在这里的600万人都为宁夏不知名而愤愤不平，连中央台预报天气提到宁夏都说“西北地区东南部中部偏北地区”，你知道这个地方在哪儿吗？

第三个引线是去年9月份的金融危机，我看到一篇报道说“金融危机并不可怕，精子危机才最可怕”，觉得很有趣，就将故事引线设定为精子危机。我这20多年来看到和感受到的社会现象，都在我脑海中浮现出来，集中在一个特定的人物身上。本来我是想写陆姐和王草根他们俩成为夫妻，在城市中打拼，谁知道他们俩不搭界，各走各的路了。

记者：照您所说，这书本来是要宣传宁夏的，为什么事情发生在四川呢？

张：主要是因为宁夏方言和陕西话、甘肃话区别不大，而四川方言很生动，我牙牙学语的第一句话就是四川话，现在我说四川话比很多四川人都纯正，用四川话写会更有特点。

其实说话“带把儿”也是部分人的一个特点，而且，书中说话“带把儿”的只有王草根一个，其他人也没有，这因为王草根就是一个大字不识的进城农民，最后还成了成功人士，这种人一有钱自以为就进入“上流社会”了，不仅不改自己的粗口，而且因为财大气粗，还保持自己的本色。像给别人打工的人，也许会改一改，学着城里人说话。

记者：其实《一亿六》的立意是反映一些不良现象，这本是好事，但是里面粗口较多，而且书中大量描写小姐的生活，书中出现的3个女主人公——陆姐、珊珊、二百伍，都曾经做过小姐。这确实有点让人感觉不大舒服。

张：书中3个女主人公都是小姐出身，让我感觉我们这么多年来的教育是不成功的，现在的教育没有专门针对女生的教育，比如女性尊严感、羞耻感和贞操感的教育，在旧社会，女孩子还会学《孝女经》《烈女传》等，西方国家有教会来约束。当然，这并不是说要恢复封建教育。下转C08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