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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D06版:从新出发 上一版3  4下一版
甜蜜地爱,我们让家庭重新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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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地爱,我们让家庭重新温暖
“我和老公结婚20年了,只吵过一回架” “他虽然比不上我老公,但人还是不错的” “新生活会像泡菜一样,久了味道才足”

我希望妈妈过得好一些,只要是她觉得好的,我都会支持。贾叔叔人很好,也很可靠,他的儿子也很老实。妈妈和他们在一起我放心。

——薛超

5月1日,来自北川的新人王晓莉与郑植耀(左图)、刘培与余鹏(右图)在玉龙雪山脚下合影,见证战胜悲痛后的爱情。 新华社发

据北川县妇联的不完全统计,“5·12”大地震后,北川全县产生了2000多个丧偶家庭。

政府部门是如何看待丧偶家庭重组的?北川县妇联主席尚新琼介绍,妻子或丈夫遇难,整个家的天就塌下来了,丧偶的人更需要有人依靠和抚慰,尤其需要来自家庭的温暖,因此北川县政府部门非常支持丧偶家庭重组。截至目前,北川已出现一系列政府参与、举办的联谊活动和婚庆活动。比如,今年2月28日和3月8日,在北川擂鼓镇和绵阳永兴板房区,妇联组织了两场大型相亲会;4月26日,北川县不仅组织了20对重组新婚夫妇的集体婚礼,还准备了价值10万元的厚礼,让他们到海南三亚5日游。

北川县曲山镇婚姻登记员罗莉介绍,地震以来,她经办的重组新人80多对。据她了解,大概有80%的丧偶者重新找到了另一半,大部分还在交往中,正朝着重组家庭的方向发展。

“再婚是因为地震后儿子还这么不懂事”

北川县曲山镇沙坝村和茅坝村的居民混杂住在社区B区。在一间板房内,周永琼和她的儿子薛超正掀起一场无硝烟的战争。而周永琼那结婚才一个月、还没有“完全走进她内心”的现任丈夫贾怀旭,此时更觉像个外人,很知趣的一声不吭,独自忙进忙出,洗洗涮涮。

周永琼娇小的身子正坐在赭红色的沙发上,那是贾怀旭从原来倒塌的家中背出的。电视里的节目不断跳闪,橱柜里的碗具参差不齐,床上衣物凌乱,她熟视无睹,只是在那里自怨自艾:“我好痛苦哦。”

事情起因很简单,周永琼想让儿子跟着老贾的两个孩子学做生意——在任家坪,那两个娃儿一个卖旅游纪念品,一个炸油饼。她盘算着,让儿子多学些做生意的经验,她好将前夫死时保险公司赔偿的6万元钱拿出来,让儿子“自己干点啥”。

“他没干两天就跑回来说,他在那儿干活没得到应有的报酬。我看不懂他究竟想干啥,气得我前晚上哭到半夜。”周永琼说,在B区的东面,她有一间板房,现在是儿子一个人住。薛超也闷闷不乐,那张才20岁的脸,透着与这个年龄不相称的沉郁。这天早上,与他同龄的一个伙伴,离开了板房社区,并发誓永远不再回来。他暗暗计划着自己也要这么干,等考到驾照就离开这儿,甚至离开四川。

儿子的这种想法无疑加重了周永琼的愤懑。她始终认为自己之所以再婚,“就是因为地震后儿子还这么不懂事”。当初在九洲体育馆的帐篷营里,她哭晕过无数次,倒在床上不吃不喝连续几天,守在身边的儿子却比较木然,这不得不让她感到失望,以至于她一看到儿子扎着的耳钉,心里就恼火。她觉得孩子前途渺茫:“他就爱瞎扯,将来怎么得了?”

“我和老公结婚20年了,只吵过一回架”

“我和老公结婚20年了,只吵过一回架。他是多么好啊!他特别能干,特别吃苦,很多广告公司找他干活,赚的钱再多再少,他全都交给我管。”“5·12”那天早上,丈夫像往常一样在街上踩三轮。翻天覆地后,等她从沦为废墟的食品厂里挣扎着爬上来,就再也找不到丈夫了。

提到死在北川中学的女儿,她爬上床头从枕套里摸出一张旧照片。“你看,她长得有多乖。学习从来不让我操心,从小到大所有的文具都是她自己得的奖品。她死后,老师一见到我就落泪。”前几天,周永琼在路上看到一群放学的中学生,“我一下就晕了,然后哭了一两个小时。”周永琼说,如果不是女儿走了,儿子又不争气,她可能不会再婚。

“他虽然比不上我老公,但人还是不错的”

以前在村里,薛家和贾家的关系一直很亲近。贾怀旭除了比周永琼前夫爱抽点烟、打打牌以外,其他的还真差不多。贾怀旭说:“一场地震,老婆走了。家里连个做饭的人都没有,衣服堆起也没人洗,晚上更是连说话的人都没了。”在板房里,他和两个儿子有一段时间天天吃泡面。有时吃着吃着,父子三人的眼泪就直往面汤里掉。“去年10月份,我弟媳妇出面撮合我们,当时周永琼没同意。”贾怀旭腼腆地说,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论辈分,贾怀旭要比周永琼前夫矮一辈。

但此后,贾怀旭却越看周永琼越像他死去的老婆。“我老婆比她要高要胖,和她一样是个女强人,比较聪明,什么事一学就会,别人越说她行,她就越要做好给别人看。”如果不是今年3月份周永琼在板房里生病,被贾怀旭撞上了,他们恐怕又要失去一次机缘。“那会儿我背起周永琼,一路小跑去了医院,她特感动。”贾怀旭说。

后来,周永琼心想,自己病在小屋里,儿子却不知跑哪儿去了,想喝口水都不行。毕竟自己才40多岁,未来的路还长着呢?“他虽然比不上我老公,但人还是不错的,以前跑运输很顾家。”尽管已和贾怀旭领了结婚证,周永琼仍不自觉地将“一前一后”作比较。

“这很正常。”贾怀旭对这种比较表示理解,“回头再陪她到医院看看病,事情老闷在心里头,气自然吐不出来。”

“新生活会像泡菜一样,久了味道才足”

薛超在板房内继续做着他离家的梦。屋里搁着一架望远镜,是他曾经送给妹妹的礼物。他望着它,低下头去。

地震发生时,他在山西当厨师,干活时充满无穷的力量与憧憬,而今他全无半点斗志。对于母亲再婚,他说:“我希望妈妈过得好一些,只要是她觉得好的,我都会支持。”

母亲伤心欲绝时,薛超何尝不是在背地落泪。“我想起来就哭,哭到最后也就没眼泪了。”他苦笑,“爸爸辛苦了一辈子,做了一生的老好人,到头来又怎样?什么都没有得到,连尸首在哪儿都不知道。我有个朋友,他弟弟死后,他什么也不想做了,每天就坐在那里发呆,越想越难受。”

从山西回来后,薛超在绵阳找过一份工作,没干几天就放弃了。后来他去做过心理咨询,最终也放弃了。“一旦有机会,我要彻底离开这个熟悉又伤心的环境。我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待着,不用挣很多钱,一家人每天能开开心心地坐在一起吃饭就行了。”他仍在怀念昔日的美好时光。

“贾叔叔人很好,也很可靠,他的儿子也很老实。妈妈和他们在一起我放心。”说完这句话,薛超就凝视着前方的一坛泡菜,再也不吱声了。

而在不久前,周永琼还曾指着这坛泡菜说,他们的新生活会像泡菜一样,“久了,味道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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