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故事：外婆，我爱你

讲述人：卉子，22岁

卉子一直以为外婆会等到她结婚，等到她有孩子，她相信民间的传说：老人见到了第四代才会安心离去。

可是外婆走了。

外婆说过，会等到卉子挣工资给她花。音容笑貌时时浮现，让没有经历过亲人离别的卉子不知如何是好……

（一）震惊，外婆走了……

上午9点多，正忙着应聘的我突然收到姐姐的短信，说外婆走了，时间是5月6日早上7点多。我先是震惊，不敢相信，继而泪流满面，止不住地哭。

外婆是所有亲人中第一个离开我的人，虽然我知道人早晚都会有这一天，但我从没真正想过，也没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我难以描述当时整个人都架得空落落的感觉。

真的走了吗？就这样走了吗？我再也见不到我亲爱的外婆了吗？几天来，这样的疑问一直在心底盘旋。

小时候对家的概念很模糊，一直到出来读书，才发觉家是那么的温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会观察家里的每一个人，从那些小细节里感受亲情和爱。记得以前外公和外婆在我们离开时都是送出门，后来，年龄越来越大的他们，便只能站在原地一直看到我们消失到尽头。

来郑州上大学后，每次回家的机会都很少，看外公外婆的机会更少之又少。记得小时候父母出差，都是把我送到外婆家，外婆带我玩，给我做饭，给我讲“野人嘎嘎（湖北方言，就是‘狼外婆’的意思）”的故事。

印象中外婆做的菜稀饭很好吃，最早外公外婆是和小姨妈住在一起，每次去外婆家时，就能远远地闻到那熟悉的菜稀饭的味道，煤炉子上的小火煨的稀饭“咕嘟咕嘟”响，把我的馋虫都勾出来了。外公那时候身体还很好，还会做点小买卖，卖糖果。每次我去，外婆都会偷偷地给我几颗糖果吃（我牙不好，父母不准我吃糖），然后带我去菜园子认菜，再摘些新鲜蔬菜来做饭吃。那小火煨的菜稀饭，是我这一生吃到的最香的美食了。

后来，舅舅、大妈、姨妈、妈妈等合着给外公外婆在市郊买了房子，外公外婆就搬家了，那时候，外婆给我的感觉还是很健康。后来我读大学，回去的机会少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回去看到外公外婆的时候都会觉得他们老了很多，我曾经主持（我的专业是播音主持）外公外婆的70岁大寿，感觉就好像还发生在昨天，可想想，今年外公外婆都80多岁了。

我一直以为外婆也会等到我结婚，等到我有孩子，民间不是流传说，老人见到了第四代才会安心离去吗？为什么外婆不等等呢？外婆说过，她会等到看我上电视、会等到我挣工资给她花，她当时说的话现在都一句一句地出现在耳边，让我不知如何是好。

直到外婆被火化完，妈妈才给我发了条短信告诉我，说这个世界上又少了一个关心我的人，我知道妈妈比我更难过，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我只是哭，眼泪怎么都止不住，我甚至在外婆火化前都没能看她最后一眼。

稍微平静下来，就想到外公，我记得好几次过年都是和外公外婆一起过的，现在外婆离开我了，就剩下外公一个人，不知道他怎么办？听说外公外婆都是小时候在别人家长大认识的，外婆是童养媳，他们13岁就在一起了，这么多年的相守，外婆的离开对外公肯定是一个难以抚平的打击。外公眼睛不好，耳朵也不好，外婆就相当于他的眼睛和耳朵，现在外公的“眼睛和耳朵”都不在了，外公怎么办？

我知道，以后打外公外婆家的电话，再也不会听到那个熟悉亲切的声音：“哦，卉子啊？什么时候回来啊？过来玩不？七（吃）什么？说了我先做好。”我也知道，以后过年，再也不会有人偷偷地背着父母给我塞压岁钱了。几天来，我不断地告诉自己，以后的种种，都不会再有外婆的身影了，而我也在这时才发现，我给外婆照的照片那么少，我甚至还不曾为她做过什么……

回忆有关外婆的点点滴滴，眼泪毫无征兆地对着电脑屏幕流下来，我知道妈妈瞒着我关于外婆去世的消息就是怕打扰我在关键时刻写论文找工作，可如果姐姐不及时告诉我，将来我知道了，我更难以原谅自己。

我不知道这种伤心要经过多久才能稍稍抚平一些，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从来没有做好有亲人要离开我的这个心理准备才会这样，或许，人的生老病死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吧。

我把手机屏幕设为我和外婆的合影，把所有鲜艳的衣服都收了起来，只留下黑白系的，以此表达我对外婆深深的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