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讲述了1986年至今20余年来,北方某市黑道组织触目惊心的发展历程。这是对改革开放30年的一次不同寻常的纪念和追忆,沉重地反思在过去几十年中我们所得到的和所失去的。
赵红兵这群人以弱胜强,很快在黑道崛起
张岳放开刚才手中抓的那个小子,一刀扎向路伟。路伟本能地向侧面一躲,这刀扎在了右脸!
这刀应该是把路伟吓破胆了,他清楚地知道这一刀力量有多大——他要是不躲非被扎死不可,这刀就是要他命来的。虽然路伟这群人平时打架也动刀,但很少用三棱刮刀,而且即使动了,也就是往对方大腿、胳膊等地方扎。像张岳这样一上来就拿三棱刮刀往脖子上扎的亡命徒,他还真没见过。
张岳没有就此罢手,而是又一刀扎来。但是这刀没等扎下,他就被赵红兵抓住了胳膊。
赵红兵一只手抓住张岳那条拿着三棱刮刀的胳膊,顺势踹出一脚,踢中了路伟的膝盖,一脚把他放倒。
路伟倒下以后,赵红兵和李四开始对路伟身后这帮兄弟开打。这也是吸取上次李武冲在前面被人一拳打倒的经验教训,这次是身手最好的赵红兵和李四冲锋在前。路伟这帮虽然人多,但没体现出丝毫的优势,尤其是张岳那把三棱刮刀所到之处,众人纷纷散开。
这时路伟站了起来,捂着脸托着下巴含糊地大喊一声:“别他妈的打了,都住手!”原来路伟也会扯着大嗓门喊。赵红兵这边也打够了,停下了。
“赵红兵,明天晚上8点,我在南山顶上挖好了坑等你。”路伟忍着剧痛,捂着脸含糊不清地说。他话已经说不清了——三棱刮刀扎到哪里,哪里就是个血窟窿。
“呵呵,你挖坑还是自己留着用吧,我到时候会去找你的。”赵红兵说。刚打完架,运动量这么大,赵红兵说话居然气都不喘。
赵红兵等几个人没怎么害怕,但是看台上那两个女孩子是真被吓坏了。二狗感觉高欢搂着自己的胳膊不停地颤抖,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冻的。这两个女孩子只知道孙大伟不务正业,哪知道他有这么多亡命徒朋友,又什么时候见过这样惨烈的群殴!
上世纪80年代初的流氓就是这样,打架完全是为了面子,为了斗狠,为了立威,单纯得很。不像现在的流氓,打架全是为了个人或团伙利益。这次南山之约,用他们流氓的话来说就是“会一会”,颇有点中国古代侠客的意思。
第二天一早赵爷爷上班走了之后,“群殴总结会暨南山之战动员会”在赵红兵家如期召开。最初参与会议的只有小纪和李武等几个无业游民,中午之后,张岳等下了班也赶了过来。会议严厉批评了张岳出手就要杀人的莽撞作风,高度赞扬了小纪、李武二人就地取材的灵活多变战术风格。
会议的核心问题在于当晚如何面对路伟团伙。
赵红兵和他的六个兄弟先上了山,19点45分就到了,人人手里不止一把刀。其中李四的武器最特别,一根暖气钢管被斜着锯开,头是尖的,既可以捅人,也可以打人,李四把这东西叫管叉。平时打架最懦弱的孙大伟今天的武器是最先进的——一把沙喷子。这把喷子究竟从何而来没人知道,反正从这天之后,孙大伟基本上是枪不离手,直到两年后换了一把双管猎枪,才把这把沙喷子换掉。
山上没有人,更没有路伟所说的坑。深秋的夜格外寒冷,尤其是在这个周围以平原为主的城市。20点15分,路伟他们的人还没有来。赵红兵他们哥们儿七个已经冻得哆哆嗦嗦了。
这时,一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孩子来到了山顶。“我是路伟的邻居。”那个男孩子在黑暗中看不清人,但他应该能感觉到对方的杀气,声音有点颤抖地说。“哦,路伟呢?呵呵。”赵红兵永远那么镇静,那么温文尔雅。“在医院里。脸上被扎了一刀,下巴被打断了。下巴打断了要封闭,把嘴封了起来,从昨天到现在还没吃饭。嘴封着也不能说话,今天不能来了。”男孩子声音颤抖地说。“嗯,不来就算了,后会有期。反正我知道他是谁,我会去找他的。”赵红兵说。
其实赵红兵也不愿意打这一架,对于上山来打这一架,赵红兵多半是为了面子。如今对方没来,他正好有了个台阶下,但他没有马上就下这个台阶,而是说还要去找路伟算账。
“这里有个纸条,路伟让我给你。”说着,那个男孩子递过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此仇不报非君子”。好像当时特别流行这句话和这样的形式,真不知道他路伟算哪门子君子。
“路伟和他的同伙全被张岳那两刀吓破胆了,他们再也不敢找咱们麻烦了。”赵红兵说。事实再一次证明,赵红兵的判断是绝对正确的。
从此以后,路伟很少在市区露面,更很少打架,这一下他算是栽了。但他也没有报案,遵守着江湖规矩。有人栽了就有人崛起,赵红兵这群人以寡敌众、以弱胜强,率先上了山而路伟却没敢来,很快就传遍了“黑道”——之所以把“黑道”二字加了引号,是因为在20世纪80年代正像是葛优在《大腕》里说的:“中国根本就没有黑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