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赚钱的女婿才是好女婿
有钱了,就开始臭美。谁让我骨子里就臭美呢?我俩所有的衣服,都是我亲自设计的“情侣款”,我们一起坐公交车去买布料,拿到定福庄附近的一家小裁缝铺里做。我做事马虎,有时候人下车了,面料却落在座位上,找也没的找,经常挨哈文骂。
穿上自制情侣装,如果只看腰部以下,我俩就是一个人,裤子的款式、花色一模一样。几年以后,出了一个叫陶金的摇滚青年,带火了短款西服和萝卜裤。哈文作证,这身行头,早他好几年我就已经发明了。
说起钱的好处,还真是一言难尽。每回她的同学、朋友到学校里来玩儿,都是我慷慨解囊,去小卖部买酸奶招待他们。现在说来,酸奶不值什么钱,在那个年代还是挺奢侈的。况且架不住一来就来四五个,有的还特不拿自己当外人:“我就爱喝酸奶,来俩!”心里疼不疼另说,我脸上始终热情洋溢:“大家随便喝,哈文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哈文,你男朋友不错啊!”“来俩”的那位开始说我好话。“什么呀?这就是我男同学!”哈文纠正道。气得我,咬牙也不是,切齿也不行,只好笑里藏刀加以补充:“我是她关系特好的男同学。”
我一向自认为财商不低,何况男人为自己心爱的女人挣钱,天经地义。配音、司仪、驻唱,挣的都是小钱,真正称得上“第一桶金”的是1991年。朋友办了个小公司,我帮着倒腾了几笔买卖,半个月赚出了别人几年的工资。当然,绝对不违法。
揣着钱,我跟哈文回宁夏拜见岳父母,腰杆不由得直了许多。之前哈文老跟我说,她三伯的女儿懂事,工作两年,给家里换了台29英寸的彩电。这弦外之音我懂。
坐在未来的老丈人面前,我从包里拿出一摞人民币,潇洒地往桌上一放:“这是我孝敬您的,明天给您买台新电视,我已经看好了,29英寸松下的。”
环视客厅一周,我看沙发也挺旧了,看上去灰扑扑的,还是20年前的样式。于是我又拿出一摞人民币:“这钱,买套皮沙发,带拐角的。这套该淘汰了。”
老头儿打心眼儿里受用,哈文也跟着长脸。啥样的女婿叫万里挑一?答案不言自明啊。一扭头,看见哈文姐夫过来了。“姐夫,来,坐坐!看看我给你带的什么。”我弯腰从地上拎起一个纸箱子递给他,“日立888录像机,咱以后在家也能看录像了!”“嚯,这家伙得多少钱?”姐夫喜出望外。“小意思,你就可劲儿看吧。”这天,一家人皆大欢喜。最有面子的就是哈文。
第二天早上我睡过头了,睁眼一看表,8点整。坏了!闹钟怎么没响啊?还得帮老头儿做饭哪!我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手忙脚乱地穿衣服,突然有人敲门,轻轻的三下。
“李咏,起来了吗?早饭已经准备好啦!”居然是准岳父的声音,老人家亲自来叫我吃早饭!我一时间还真有点儿恍惚。
穿戴齐整出门,洗脸刷牙,然后来到餐桌前一看,嗬,待遇真不一样,连茶都沏好了。我吃着饭,哈文的妈妈又是慈爱又是心疼地说:“孩子,刚挣钱,省着点儿花,往后日子长着呢。”我心里偷着乐。这可真是从奴隶到将军啊!
与恋人分别催生出一个哲学青年
我和哈文,曾经结婚10年不要孩子,就我俩自己玩儿,因为热恋的时候总是分开,分怕了。分开是郁闷的,分开是猴急的,分开是想念的,怎么办?唯有看书,借书来打发时间,寄托情感。25岁之前,我读遍了尼采、荣格、弗洛伊德……与恋人分别催生出一个多愁善感的哲学青年。
大二暑假实习,我在上海新闻台,她在无锡电视台,整整一个月没见面,简直百爪挠心。
我当时所在的栏目叫《浦江之声》,早上5点半到6点直播,我的工作时间从早上5点开始,一直要忙到晚上10点多。一天还好,天天如此,就十分枯燥难挨。
我一个人住一间宿舍,房间里有个小电视机,那时没有太多好看的节目。大上海对我来说,就是一个陌生的花花世界,所以每天,我除了想哈文,想第二天的直播,余下的生活就是在屋里吃泡面,看书。
大学毕业后,我被分到中央电视台,唯一的一个播音员名额啊,本来是一件大喜事。据说老家十里八乡都轰动了,我家整天高朋满座,我妈忙得都招呼不过来。甚至有些过去没能平反的“黑五类”也来找我爸了,“托你儿子向中央说个情”。
要是真那么天遂人愿,人生不就太平淡了吗?谁承想,还没摸清楚央视大楼里面什么样,我在顺义接受完10天保密培训,就直接被发派到西藏电视台播《西藏新闻》去了,一去就是一年。对于一个沉浸在热恋中,同时满怀抱负的年轻人,这是多么沉重的一个打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