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清秋
古人眼中的月亮大抵是美的。譬如诗经中“月出皎兮,佼人僚兮”,把月亮想象成美人温柔的笑;到了风流诗仙李白这儿,“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亮成了他孤独相伴的情人;哪怕在张爱玲眼中,“月亮该是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泪珠”,这般凄婉美丽,世间无出其右。
然而乘坐“阿波罗”号登上月宫的宇航员却不这样看。他们说:月亮是一张苍老的脸,凹凸不平,眉角处的环形伤疤永远留存。她皮肤干涸、没有温度,当人们向她走近时,只能像一只只丑陋的袋鼠,齐着脚跳来跳去。
倘若李白听见,断然不会相信。月亮怎么可能是这样呢?
可是宇航员带回来了关于月球的图片:灰黑,片片斑点,像是人出过天花的脸。只有他们是与月亮拥抱过的人哪!我们不得不信了。
原来,自古至今,我们关于月亮的所有美丽臆想,都只源于她的陌生。
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还是汪国真明白。
单位小王喜欢追星,对一位女歌星异常迷恋。那天,听说女歌星来市里参加一个庆祝活动典礼,早早地买了鲜花等着,心潮难平。天上落下蒙蒙细雨,他屹立雨中,热血沸腾。终于,他成功突破警戒线,跑上台,给女歌星送花,甚至还战栗着握了一下女星的手。下台时,无法平静的他作出一个近乎荒唐的决定:那只握过偶像的手要作为重点保护对象,短期内绝对不能清洗,也尽量不让别人碰到,他要将偶像残留的芳香保存久远。可惜,这个决定很快遭到废除,原因很简单:他在节目演出结束后,到后台看望偶像了。
我没有看到实况,据小王转播,当他兴冲冲地奔向后台时,先是听见女星正在骂人,可能因为女星是练过发音的,骂起人来也声音嘹亮,继而看见女人花容憔悴、怒目圆睁、薄唇频翕,与场面上的她判若两人。小王听了一半就吓得手足无措,竟忘了自己是来找女星签名的,仿佛一个受了重创的士兵,仓皇而逃。
渴慕已久的“相逢”,铸成小王终生的悔恨;成功的追寻,只是一场遗忘的开始。
岂止小王,作家梅洁曾追寻过,受过严重的伤,一篇《寻找的陷阱》,几多忧伤无奈啊。
于是,她告诫我们:藏一个梦,不要圆;留一份期待,只当成心底处最柔软最空灵的温暖。
许多网友在网络熟识后就有了见面的冲动,坦言之,我也有。然而,我很快冷却了热情,以免误入寻找的陷阱。
我想,这不是冷漠,这只是让心灵安静地憩息。或许,前面有风,有花,有雪,有月,我只能让心不再前行,静静体味陌生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