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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德刚
“口述历史”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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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德刚
“口述历史”第一人
唐德刚画像

唐德刚

“口述历史”第一人

当地时间10月26日晚,美国旧金山,89岁高龄的唐德刚看起来胃口不错,在喝了大半碗的西洋参炖鸡汤后,又“消灭”了一块鸡肉。之后,他静静地坐在电视前,半睡半醒,不觉已到夜间11点。保姆将他推进卧室后,觉得情况反常,随后发现其心脏已停止了跳动。这位中国现代口述史的开山学者,就此安然离世。他是胡适的弟子,又受张学良的赏识,更创立了能够解释中国社会转型规律的“历史三峡”理论。在生活中,唐德刚先生风趣幽默,随和通达;在口述史研究领域中的那个唐德刚,又是严谨平实、独树一帜的学者。身为中国近代史大家,唐德刚是华裔史学家中口述史的主要推动人物。著有《晚清七十年》《袁氏当国》《张学良口述历史》《胡适杂忆》《李宗仁回忆录》《史学与红学》等。唐先生一生著述颇多,但这6本书,则是精华中的精华。

胡适最失意时代的门生

“一提到口述历史,就要提到哥伦比亚大学,一提到哥伦比亚大学,就必说唐德刚。”近年关注口述历史研究的学者丁东对记者表示。得知唐德刚逝世的消息后,众多国内史学界纷纷寄托哀思,尤其突出其作为中国现代口述史奠基者的地位。

唐德刚在“口述史学”领域获得的傲人成绩,现在看实在有些机缘巧合。据他自述,他1948年自费到美国留学,不久国内政局发生巨大变动。几乎与他刚到哥大同时,学者芮文斯在哥伦比亚大学建立了口述历史研究室。1957年,哥大的东亚研究所成立中国口述历史学部,唐德刚成为学部最早的研究员之一。恰恰就在此时,李宗仁、孔祥熙、陈立夫、顾维钧等大批国民党政要流亡美国,对这个中国口述历史计划来说,简直是天赐良机。

唐德刚第一个口述历史的对象是著名学者胡适。当时胡适流亡异域,生活清苦,唐德刚自称,他是胡适最失意、最穷困、最灰溜溜的时代最孤独的一个小门生。

不仅是胡适,当时很多流亡的国民党政要,生活也是极为困窘。桂系军阀首领、曾任中华民国代总统的李宗仁,也仅是在纽约郊区买了一座匠工的房子居住,家中并无保姆。而国民党四大家族之一的陈立夫更是落魄,不得不以出售鸡蛋和辣椒酱为生。

1957年冬初,唐德刚携带一台笨重的录音机,首次到胡适府上,写下了他“口述历史”系列的第一笔。

唐德刚凭借其踏实的历史功底与过人的沟通手段,获得了口述对象的绝对信任。李宗仁做口述时,有时候夫人郭德洁不在家,李宗仁就亲自烧个安徽火锅、四碟小菜,二人“煮酒论英雄”,有时“论”到深夜,李宗仁还不放他走。

1972年,唐德刚受聘为纽约市立大学教授,他的口述历史工作也告一段落。但是他已经做完胡适、李宗仁、顾维钧等几人的口述整理工作,多年后,《胡适口述自传》《李宗仁回忆录》《顾维钧回忆录》等作品陆续出版,迅速为唐德刚赢得盛名。

如今,方兴未艾的“口述历史”热潮,早已经超出了学术的领域,而唐德刚被认为是这一热潮的启蒙者。从这个影响学的意义上,唐氏堪称中国现代口述史学的第一人。

口述历史之难

“有人说,口述历史很简单,拿录音机一录,然后整理出来文字就行了吗?不是那么简单。”禤福辉是中国近代口述史学会的会长,这个学会1991年由唐德刚创立,总部设在纽约。

唐德刚曾说:“我替胡适先生写口述历史,胡先生的口述只占50%,另50%要我自己找材料加以印证补充。”李宗仁的回忆录情况更甚,其本人口述仅仅占到可怜的15%,其他85%是唐德刚从相关的历史文献中一点点考证修订而成的!

没能彻底完成的张学良口述,被很多史家看做唐德刚口述工作的一大遗憾。其实,这部分原因也出于唐德刚不愿盲从做一个单纯的录音师和记录者。在生前的一次采访中,唐德刚披露,在做录音口述的时候他曾向张学良表示:“这个事情靠不住啊,我知道的不是这样的。”但张学良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直斥他说:“你知道什么,你要听我的话!”

“所有的官场要人,都是如此。他们一出来,都在替自己说话,都认为自己对得不得了。”唐德刚说。他的态度是,口述史并不是对方说什么就记什么,还要查大量的资料来校正他们。他把口述历史研究的态度分为鼓手、枪手和杀手三种。无论是充当鼓手还是枪手,都是不妥的,只有通过较量努力追寻历史真相的“杀手”,才是可取的态度。

口述之难,不仅难在操作,也难在读识。即使对自己用力最深的《李宗仁回忆录》,唐德刚也一再严重警告读者,这本书是“桂系的一面之词”,偏听、偏信、不听、不信,皆不可取。

这种“难”,实际上也是对秉笔直书的坚持。曹凌志是广西师大版唐氏系列图书的责任编辑,他表示,唐德刚让他印象最深的是,“他写历史的时候,没有遮遮掩掩。”

“历史三峡”的身后争议

除了口述历史,唐氏对中国历史界影响最大的就是其“历史三峡”说,这个后来影响巨大的社会转型命题,出自他晚年的史学巨著《晚清七十年》。

从时间跨度上说,《晚清七十年》自清末李鸿章一直写到1949年。

“历史三峡”可以说是唐德刚解释中国历史转变的核心词,它实际上指的就是中国社会转型的阶段,约为200年。在春秋战国时期,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一次“历史三峡”,社会各层面变革巨大,之后就进入长久的稳定期;而从晚清开始,内忧外患的中国进入了第二个“历史三峡”,也要持续200年。他在《晚清七十年》中说,在西方文明挑战之下,我们的传统制度被迫作有史以来“第二次政治社会制度大转型”。这次惊涛骇浪的大转型,笔者试名之曰“历史三峡”。我们要通过这个可怕的三峡,大致也要历时200年,不论时间长短,“历史三峡”终必有通过之一日。这是个历史的必然。到那时“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我们在喝彩声中,就可扬帆直下,随大江东去,进入海阔天空的太平洋了。

这个提法引起了一些争议。更有治史者批评说,这其实是一种“历史决定论”,实乃写史之大忌。“所有思想者终其一身,试图探寻规律,结果发现规律是没有规律。这真是一种让人绝望的虚无。”

尽管争议诸多,唐德刚依然乐观地认为,中国过去的5000年,是一部“帝王专制史”,第二次转折后的中国史,将是一部“民主政治史”。他笃信,此趋势将是不能逆转的必然。而按照这一理论,中国第二次“历史三峡”的曲折历险,直到本世纪40年代才能结束。

因此,当唐氏卒去,当代学者傅国涌日前撰文说:唐德刚先生走了,历史却仍在“三峡”中。摘自《南都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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