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的阴差阳错，使下岗工人董丹摇身变为记者招待会上的“贵宾”？置身于每一场宴会，董丹惊叹：爱鸟协会可以大啖孔雀宴；付不出工资的老板可以尽享女体盛；工厂为了私利竟用头发做酱油……在吃香喝辣、酒色艳情之余，隐藏在美食、美女背后的社会真相触动了他的真情。当董丹开始尝试着把真实的事实公布出来时，事情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因为怕，所以怕

拥有几百万订户的《消费者周报》刊出了一篇文章，专题报道了吴总房地产建设的样品屋，大标题写的是：一个为大众阶级盖房的人。董丹大吃一惊。这篇文章的“作者”从董丹的文章里偷了将近七成的内容，改头换面成了自己的东西拿去发表。

“你的原稿还在不在？”高兴问。“在。”董丹说。“我们去找那个王八蛋算账。”

午后差十分一点，他们已经来到了《消费者周报》总部。接待人员告诉他们，总编被吴总请出去吃饭了。出了办公室，她说她有一个绝佳的新点子。她自己先去那个餐馆，与此同时董丹去把那些建筑民工组织起来，带到餐馆。告诉那些工人，他们的老板现在正在聘新的工人，这是他们讨回拖欠工资最后的机会。她会在餐桌上假装对吴总进行采访，直到董丹把工人找来，集中到餐馆门口。在用过了昂贵的午餐后，李总编和吴总接下来可以享受一场小小的示威抗议。满心兴奋的高兴迈着舞步穿过走廊，往电梯走去。

董丹刚下出租车便听到音乐声，是从工地电线杆上挂着的喇叭中传出来的一首喜气洋洋的民歌。

“你找谁？”其中一个工人问道。董丹认出来他就那一群民工的领袖。“嘿！”董丹招呼道。“是你呀！”民工领袖满脸微笑站了起来，“大记者。”“我看见你们现在伙食不错。”董丹嗅了嗅，笑了起来。“老板前天送来一卡车的羊肉，还有一些钱。”“拖欠你们的工钱，他都付了？”“没有全付清，先付了两个月的工资。可是他说只要我们完成整个工程，他立刻会把其余的付给我们。”

董丹从口袋里抽出那一本《消费者周刊》，对方吃力地慢慢读着。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民工领袖问道。“我可以带你们去那家餐厅。”董丹说，“当面问他哪个是真的：报纸上说的，还是他告诉你们的？”“我们都去？”有一个民工问，“那不成暴动了？警察会把我们关起来的。”“那就找一个律师，上法院解决。”董丹说。“找律师？那得花多少钱啊？”“出了事你负责吗？”民工领袖问。“能出什么事？”董丹瞪着他。“谁知道？”他说，“什么事都可能出。如果老板被我们的抗议惹火了，他可以去雇新的人来，事情如果变成那样，你能够负责吗？”董丹指着自己问道，“我是在为你们擦屁股！我要负什么责任？”“你瞧他穿的这一身：真皮和毛料！”一个工人用他长了茧的手指在董丹的皮夹克上摸来摸去。

“手拿开！”董丹说，“你们无药可救，一锅红烧羊肉就把你们给打发了！你们就继续让他吸你们的血，榨你们的骨头，把你们的骨髓都吸干，只剩下一个臭皮囊！”

有个家伙推了他一把。董丹站不稳朝前一倾，两只手在空中抓了几下，又被一只伸出来的脚给绊倒。接着是一阵笑声。

坐在出租车上，董丹被那些民工给气坏了，拨高兴手机时手还在抖。“你被哄出来了？”高兴压低声音说道。“不是……”“现在我得回包厢。你到了就直接进来，包厢的名字叫做‘牡丹亭’。”

十分钟后董丹到了饭店，被领进牡丹亭。吴总抬起眼朝董丹挥挥手，可是嘴里头仍滔滔不绝地继续说他的，像是一个宽容的主人在向迟到的客人招呼。

“王小姐有没有让你看我送你的礼物？”吴总问道。“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礼物？”她边问边对吴总摆出一个迷人但不友善的微笑。“那是我跟他之间的秘密。”吴总说。“董丹和我之间从来没有秘密。”高兴说，转向董丹。“对吧，董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