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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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A34版:独家连载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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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标题

汪涵一改鬼马形象,摇身成为手工艺行家,讲述自己如何走遍大江南北的知名手工艺作坊,在这些地方寻宝、学艺,并叙述这些老物件在他心中的印象,带领读者寻找寻常巷陌中那些不为人知的世外桃源。

我一直想让生活变得更有意义一些

我一直有一个很大的顾虑,尽管我有那么多不良嗜好,写毛笔字,搞篆刻,养虫子,做木工,玩核桃,玩葫芦……做这些杂七杂八的玩意儿,我只需要对自己负责。假如有一天,虫子给冻死了,葫芦被摔坏了,出了这些事情,肯定比在节目现场穿反了裤子更让人揪心。把玩这些至少有一个基本的好处,那就是不用连累别人和我一起伤心。而把这些写成文字就不一样了,我一定得想清楚,我给大家说这些到底有什么意义。当一个木匠,炒一碟香干,这些肯定都是有味的好事情,靖港也是个相当有味的地方,而当它们变成文字之后,是否还会变得香气四溢,我一直不敢想象。

我相信人生真正的好东西、好味道,都是不可说的,它们有时候披上了世俗的外衣,躲在一些不世俗的地方。比如我在靖港的那些师傅和朋友们,都很少说话,只是默默地生活,享受阳光和各种气味。因为他们,以及他们手上的小物件,这种表达慢慢有变成文字的可能,木匠、墨工、折扇坊、油布伞、竹林、河流这些,都会比一个人更为长久地活着,它们比其他复杂的东西,更值得去记录。

我一直想让生活变得更有意义一些,对于那些曾经问过我生活意义的朋友,这本书也算一个小小的回答。我用文字去实现我日常生活的拼贴,努力用木盆、鸡毛掸子、糍粑、墨这些寻常的小物件,做成一个相对完整的故事,一个没有流俗的感悟和一个不算模糊的答案,而不是我在舞台上的那些只言片语。假如你们能够从中看到当一个小工匠的有味生活,更加安心地过有味的日子,偶尔会感觉到我的存在,只希望你们能够会心地一笑,哪怕是面对在电视节目中的我也行,而不必努力去作那些不可说的阐释。

那些小物件、小生活,一直都比我更为重要。

糍粑

傍晚时分,镇上的馄饨铺都已经打烊了,唯一的小人书店也贴上了封条,街上乱跑的孩子越来越少,只有几只零散的鸡在巷子散步,光线在我的童年里越来越稀薄,这时候的南食店摆出了红红的鞭炮。

姨妈给土灶加上了一捆柴火,里面的芦苇秆子便噼噼啪啪地响了。我凑过去看热闹,额头被映得滚烫。妈妈在大锅里搅动着汤勺,她和姨妈大声说着话:“今年我们两家子在一起过,打牌就不缺脚了。再过半月守岁的时候,要崽伢子都穿好点,要把建刚的棉袄换掉。”

菜做好了,我去端汤,想不到瓷碗把我的手狠狠地烫了一下,我跳到一边拼命吹自己的手指头。妈妈在一旁看见了,叫我走开,自己麻利地端走了那只碗,看着她那轻松的表情和娴熟的动作,我觉得妈妈根本没有感觉到那只碗有多烫人。

晚饭我们吃湖藕炖排骨、辣椒炒腊肉,妈妈穿着红色纺绸棉袄,很好看,丝光随着她说话的节奏一闪一闪。我在桌子下用脚踢着表哥,她们的话我听得不是太清楚,好像讨论过年将要发生的事情。小镇的新年比不得城市里的烟花耀眼,但总有不一样的玩乐。比如,二表哥很会放鞭炮,特别是冲天炮,他从来不怕冲天炮烧了他的手,敢用它瞄准任何东西发射,当然是背着大人进行的。我清楚记得,有一次他用冲天炮击中了田里一只在找食的黄狗,狗一声惨叫之后开始仓皇逃窜,我身上都笑出了汗。

我开始期盼过年的大仪仗,尤其是鞭炮和压岁钱。那用红纸包着的钱去年有一块之多,今年很有可能是两块;还有耍龙灯,那些耍龙灯的都扎着威武的腰带,嘿嘿呵呵地大喊一阵,然后管人家要上几块糍粑就走;至于鞭炮呢,我希望是一挂千字鞭。记得有一年春节我生病了,只有在窗口看其他小朋友玩的份,自己什么都没有玩上。爸爸妈妈不在家,我发着烧,哥哥拿着两分钱到小卖部买了一包姜,对我说,只要吃了姜,多穿几件衣服,蒙头大睡,病就会好。结果等妈妈回来,生姜使我的体温直接升到了四十度,都能烤爆米花了。那个时候我还在城里,并不知道乡下过年有这么好玩。

二表哥抢了好大一块骨头在碗里,他说:“建刚,晚上敢和我出去不?”姨妈马上敲了一下他的手:“晚上莫带他乱跑咯,他前年过年就发烧了。”

二表哥说:“你不晓得,五舅家说今天晚上打糍粑,几个哥哥都去帮忙,我带建刚去看看,看不得啊?”糍粑么?我想起来了,手冷的时候喜欢在炭火上烤糍粑,烤糍粑的时候冻疮就不会痒了。糍粑里面塞上腊八豆,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我心中好奇,这个打糍粑不晓得是怎么个打法?我就说:“我要去嘞。”妈妈咕嘟又喝下一小口汤,没有说什么。姨妈说穿多点就可以去,她起身从大柜里取出一支手电筒,掼到了二表哥的怀里,然后拿出一条围巾,说把建刚包扎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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