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手记

得知小金良死亡的消息，起初我并没有哭，只是冷静地想，也许这对于他本人来说是件好事，他可以永远脱离这对他而言充满苦难的人生。眼泪终于决堤，是在事后我打电话给市儿童医院脑外科主任齐林核实孩子的死亡时间时。齐林在电话里说：“孩子的衣服是妈妈亲手给穿的，秋衣秋裤、绒衣绒裤，穿得里三层外三层。还给孩子买了两个玩具，一个是小汽车，一个是娃娃，一边一个让孩子抱着……”泪水就在那一刻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我无声地、痛痛快快地哭了起来——为这个可怜的，死前受尽折磨的，无辜的小小人儿。

接到电话是在1月28日傍晚，市儿童医院党办的工作人员说，他们那里收治了一个被父亲殴打致脑死亡的两岁孩子。我通知了摄影记者王银廷，匆匆赶往市儿童医院外科重症监护室。负责医疗卫生新闻已经6年了，见惯了人间万象、生离死别，心也变得不那么柔软。走进重症监护室，看到伤痕累累的孩子，我还是很镇定地做着采访，情绪并没有太大的波动。直到采访临近结束时，我凑近了去看孩子的脸。他的面颊虽然肿胀，但仍能看出端正的五官，受伤前一定是个标致可爱的孩子。我站在孩子的右手边，他的右眼闭着，肿成了一条缝。我又探头去看他的左眼。就在那一刻，我麻木的心被狠狠击中——他的左眼张开着，眼神空无一物，瞳孔散大，茫然地对着天花板——呵，他在遭受那致命一击的时候，也是这么茫然的吧！他小小的心一定在一直追问：爸爸，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打我？可是，回答他的只有一下比一下更狠的殴打，一下比一下更深的痛楚，还有将他吞噬的无助和茫然。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死，对他来说是好事吧？我流着眼泪说服自己——这样凄惨的人生对他有幸福可言吗？见不到妈妈，生活里充斥着殴打、凌辱、虐待，没有任何反抗能力，这小小的两岁孩童该有多绝望多恐惧？就这样离开吧，离开凄惨的人世，去到天堂。我相信，在那里绝对不会有暴力和痛苦，他在那里会是最可爱最甜美的小天使。晚报记者 邢进

死，对他来说是好事吧？我流着眼泪说服自己——这样凄惨的人生对他有幸福可言吗？见不到妈妈，生活里充斥着殴打、凌辱、虐待，没有任何反抗能力，这小小的两岁孩童该有多绝望多恐惧？就这样离开吧，离开凄惨的人世，去到天堂。我相信，在那里绝对不会有暴力和痛苦，他在那里会是最可爱最甜美的小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