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
阴影 阴影
第C08版:达人城事 上一版3  4下一版
都市隐者 “雕虫”有技
      
返回主页 | 郑州晚报 | 版面导航 |      
     【打印】  
都市隐者 “雕虫”有技
达人简介:高茀棠,斋名:雁途必经山房、枕云山房、古雨斋。1963年出生于郑州,著名篆刻家、书画家。著有《欧楷指蒙》,并出版《宣和遗韵——高茀棠》画册。
忙着逍遥
坚强一生

弃医从艺 一发不可收

高茀棠出生于医学世家,但他自幼热衷艺术,幼年时就临摹大量的连环画,像《西厢记》《马兰花》《东郭先生》等。尤其是在他父亲的教育和引导下,他从小浸于历代碑帖、画集的学习一发不可收拾,开始在书法和国画这条道路上不断探索。

他身上所流露出的艺术天分与智慧,让人惊叹!8岁便作诗:“孤月寒空闲,身伏乱草田,问余何所事?静听蟋蟀言。”充满了童趣。与篆刻结缘更是展现了他性格中一种与众不同的东西。

茀棠15岁时想求一位老篆刻家的印章,但对方笑而拒之曰:“童儿之书无需用印。”茀棠甚为沮丧。父亲知道此事后,对他说:“你为什么不自己刻呢?”并带他去买了一整套的刻章工具,鼓励他自己学刻章。不想这一举动,竟然使得少年茀棠迷恋上了印章艺术,从此,他不仅在书法、绘画艺术上钻研学习,也开始走进印章艺术的新天地。

因是自学,难免失误,手上因此留下了很多小刀痕。新旧刀痕交替中,茀棠的技术越发纯熟。有一次不小心,刀一滑,在指根上留下一条很深的伤口,它成为最后的也是永久的伤痕,多年以来,像一个贴心朋友般瞩目着茀棠一点一滴的进步。

“茀棠初入汉风,以求朴茂不成,后又入皖浙诸家,以求体正,又不成。后又向汉封泥学习,以求能巧拙相生,得气韵天成之象,亦不成。近年来又融宋元印法,取古雅之致,终有所得。其治印多以古法,但绝不是一味的守旧,不求新奇诡异,但求泥古渐化,于古法积累当中而求自然变化。”从这点评价来看,茀棠的印风当与时下印风难于苟合,故其印不为世人推识,而仅得几位专家赞许而已。

“茀棠于字法上求异避同,不违字理,以简明为上,以示自我意趣。无论朱白,均求线条灵动,刀工不滞,推刀,切刀互为应用,刀法稳健,不事修饰,不为草率,印风内涵深蕴,格局宽绰,舒展,转折处似方而圆,章法疏密周详。而心中必存沉着痛快之感,以气和神畅,不急不躁。”这需要有多么深厚的学识和精神上的崇高追求啊。

为追求这样的境界,茀棠求印外功夫,认为不可专于一艺。博采众长,读万卷书,对“雕虫小技”的印学亦是同样适用。

郑州市区西南隅,近西环的一幢普通民房内,一个胡须飘逸、心宽体胖的中年男子,正聚精会神地盯着手中一块石料,若有所思。案几上除了文房四宝,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用来刻印的石料,那底部书写的漂亮的篆书默默诉说着他为每一位印章主人独特的思考与创作。偶尔的牛叫声和犬吠声,给这位身着朴素汗衫的男子增添的不但不是乡野之气,反而是一种怡然。

这是一位都市中的隐者。他的名字也许很多人都很陌生。其实,他一直是中原公认的篆刻家,许多著名书画家和知名人士的印章都是出自他之手,张海、马国强、谢冰毅、李明、丁承运、李伯建、何家安……一个个耳熟能详的名字,是他篆刻成就的有力明证。

其实,他不仅仅是篆刻名家,医学出身的他,还精研书法、绘画,以及古典器乐演奏。本期达人带您了解一个堪称“全能”的奇特之人——高茀棠。

晚报记者 苏瑜/文 张翼飞/图

构思精妙 功夫在印外

茀棠喜欢根据友人的喜好和成就,为朋友构思精妙且恰当的印文。

著名山水画家谢冰毅,每日忙于画画创作,闲暇之时少有。一日,茀棠前往书画院,谢公正忙于创作一幅6米长卷,见茀棠至,大喜,却无暇招待。茀棠思曰:世人总忙于各种纷杂的事务,唯有书画艺术乃休闲之趣。故刊石“忙着逍遥”一枚,赠与谢公,以逍遥喻忙,大有别出心裁之意。

谢冰毅先生山水之外亦善写梅,多作奇石野梅,其法在陈洪绶、陆俨少之间,野逸之情妙通古人,茀棠为其创作“桓伊独境”,以达意谢公之画境界高远!

著名古琴大家丁承运先生与茀棠游艺20余载。丁公不苟言笑,治学严谨,与人绝少作戏语,然与古人戏语处侃侃而谈,于抚琴之余多以临习古代法帖为乐。茀棠刊石“琴书忘忧”,表现丁老师对传统艺术深厚的感情与乐在其中的不懈追求!

茀棠在刻边款时,除刊有“作者,制作地点,时间”外,还喜欢根据印文的内容,赋诗写文做长跋。茀棠的印款,或隶或楷,皆重自然,尤善长款,洋洋洒洒,灵动多变,但这绝非事先设计而成,它是茀棠在刻制中最率性的展示。

著名收藏家、建筑大师、鉴赏家李伯建先生书画皆工,尤善写心经,嘱茀棠刊石“心经”一枚,茀棠为之写曰:“心经者,心镜是也,照千界以寻其正源,借空纳之境,解万物生死,论人性之美恶。以圣人言人之初性本善,商君子以为恶焉,吾谓差矣。人初而无恶无善,是以后教生变,过极端异,皆人性大病者:以阿谀者怀奸之病,过谦者藏诈之病,巧言者急利之病,过勇者大躁之病,叹天下无良药,非心经不能救治矣。”

李伯建先生收藏颇丰,仅两汉画像砖不下数百件,皆精品,茀棠为其刊石“见两汉刻工不见古人”,边款上刊文“古之以学必有师,师者若天地父母,不识天地父母者,鲜也,当朝伯建兄师汉物,只识工而不知何人所工,师不知也。天下人亦有笑其痴者,实是己见寡矣。”

伯建亦好西汉铜镜,若遇铭文极佳者,更视若珍宝,请茀棠刊石“平生最爱西汉铜镜”,茀棠为其作文“伯建兄倾毕生之才,集汉镜之华,爱之若妻,且对其铭文更是宠爱若子,可言妻镜子铭耳”,生动表现了伯建先生对铜镜的喜爱。

伯建先生善抄录《满江红》,茀棠为其刊石并刊边款“伯建兄以词入书,尤善岳少保《满江红》以明其志,楚歌不可取乐,鲁酒无以忘忧,足可借其词怀古而喻今耳”。后伯建又请茀棠刊 “赤壁怀古” ,茀棠另作一款“高茀棠刊石以记伯翁兄之志,兄志存高古、雅好宋词,曾为兄刊满江红,今制此印权作合璧”。

以上可见茀棠构思之巧,文笔之妙。他在艺术追求上不局限于形式,不论诗、书、画、印、文,只要是艺术,他都发自内心地热爱并有所建树。

傲然于世 人风如印风

印章文辞,展现着作者的情趣美、音律美、力量美、智慧美、思想美等。茀棠除受朋友委托刻特指的名印与斋馆字号印外,还喜欢灵感喷涌而至时,创作一些闲印来表达情感。

一次展览活动,一个书法界朋友在众人面前滔滔不绝地谈论书法艺术,尽兴之时感觉炎热,便借茀棠扇子一用,谁料打开扇子一看顿时面露愧色,默默地将扇子还给茀棠,不再作声。

难道是茀棠的扇子有什么法力吗?非也,其实只是扇子上面的印文恰到好处地讽刺了那些喜欢对书法夸夸其谈之辈。在我国源远流长的艺术面前,茀棠作为一个书法篆刻创作者,始终非常虔诚和谦虚。并以“仓颉笑尔鼠辈”以自醒,提示自己在博大精深的历史文化前,只有谦虚向学而不可夸夸其谈。一日兴起,便将这6个字写在一个随身把玩的折扇上。没想到一次巧合,竟然有出乎意料之奇效。

虽然是一个巧合,却折射出茀棠生活艺术化、艺术生活化的一种独特状态。只有这样,艺术才能真正彰显它的价值,并给人以无穷的力量。

2002年左右,茀棠的父亲重病,给他造成了巨大的悲痛,恰逢此时他处于事业的低谷,满心的痛苦无处排解。一日晚上,他半夜醒来,觉心中苦闷伤痛无比,欲泪不能,便起身找到一块儿石头,在灯下刻上“坚强一生”4个字,来告诫自己:人坚强一天、一月、一年都很容易,但坚强一生却很难。经历了苦难与孤独,非但没有压抑住茀棠在艺术上的才华,一方“坚强一生”的闲印却成了鼓励他一生的座右铭。

茀棠治印谨严精致,追求线条的质量与印面的内敛统一,篆法、刀法、章法于协调中对应眼法、手法和心法。故能游刃于内而形神于外,刀起刀落均求以达心手和畅,以细处得遒劲,于阔处取浑穆,或高柳垂丝,或长鲸出海。他为人低调,从不与人争高下,不羡富贵,不趋权势,而于艺术上却力求高格,他重视艺术上的真功夫,而做人更是真功夫的功夫,可见其印如人。

茀棠先生思虑重导致失眠多年,一夜梦里误入桃园,折花无数,次日辰时方醒,起床后刊“梦里折花一夜香”,充满了艺术家的浪漫主义情怀,让人回味无穷!

茀棠先生还是一位豪放的乐饮者,好酒,常与友人借酒聊诗、聊印、聊书画,故刊石一枚“狂饮不让古人”。后饮酒过度,于病榻中思过,终有所悟:古酒以纯粮酿制,虽过而不伤神,今吾辈所饮大概以勾兑或掺假,以次充好者甚多,过量必然损体,不病才怪!

曾在一饭局上,一位朋友与茀棠斗酒,席间问茀棠:“昔庄周公有梦蝶之境,不知尔梦何物?”茀棠愧曰:“梦蛾而已。”后刊闲印“后生梦蛾”以自嘲。

茀棠心善,好友而无戒备之心,其性单纯,不辨奸邪,常受制于骗术,每于警觉后,已是人财两空,为谨记,闲刊:“勿食太公饵”,饱含着自嘲与调侃。

由此可知,茀棠实乃性情中人。他爽朗、热情、淡定入世、慧眼看世,可谓已深谙隐逸之精髓。自古以来,像陶渊明、谢灵运一样纯正的逸士少之又少,古代大多数的逸士,或为世情所困,或因言获罪,最终归隐山林,潜居幽庐,也许不过是为世人做出的一种姿态而已。他们表面上超脱,但内心里也许从未平静过。所以士人的隐逸,根据其价值取向,分为儒之隐和道之隐。前者有一定的功利色彩,天下有治则进,天下无道则隐,有“兼济天下”的抱负。而道之隐则无任何功利目的,通过遁世来使心灵获得最彻底的明澈和宁静。把生活艺术化、艺术生活化的高茀棠无疑是后者,也只有在这样一种明澈和宁静中,他才能一步一步地走向尽性知命的艺术之最高境。

      
版权声明 @ 中原网 网站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