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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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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的艺术

□李灿华

林语堂在《生活的艺术》一书中说:“凡是动物便有这么一个叫做肚子的无底洞。这无底洞曾影响了我们整个的文明。”。

从河南到成都,先坐汽车再换乘火车,一路颠簸21个小时,妈呀,坐得腰疼腿抽筋。下午四点才到,火车站广场一站,瞄上几个字:“成都特色小吃龙抄手”。大大的招牌,黑底金字,想来是老店了。伸展一下劳累的身体,直冲目标奔去,龙抄手端了上来,清汤上浮了几段芫荽,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潜龙在卧,白白的,捞起来,吓,什么龙抄手?我们家乡也有,只不过另有一个名——馄饨。

在黄河岸边叫馄饨,在长江上游叫龙抄手?怎么可以这样?欺世盗名掩人耳目?我一边吃一边愤愤然。

都江堰外是南桥,南桥下有琳琅小吃。都说川北凉粉好吃,遮阳棚下落座,要一碗凉粉,啊,从来没见过这样好看的凉粉,晶莹剔透,滑滑的,软软的,像果冻,舀在小勺子里,微微颤动着,不忍吃,小心翼翼送入嘴里,入口入喉,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滴,那个辣呀,要咱的老命!猛然记起,这是在四川,辣是川菜的特色。一边哭一边吃,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这种凉粉叫“伤心凉粉”。只是它太霸道了,怎么可以逼着食客落泪伤心?

叶倾城说,人生多有惨伤,吃,在很多时候,是对于我们生命,唯一的报复。

四川罢了,咱去湖南去。湘西凤凰,沈从文的故居,温婉的沱江,悠久的古城,一碗寻常米线,老板娘说加些酸豆角更好吃。于是加了些酸豆角,那些酸豆角,酸酸的,脆脆的,和着豆角的清香,别有一番滋味。放了一些在碗里,挑着吃,完了,再放些,完了,再放些,一碗米线放了多少酸豆角?管它呢,酸豆角吃饱了,倒是米线一筷子未动。酸萝卜,在小巷口,阿婆守着一个大肚子坛子,一毛钱一片,买了五毛钱的,一只手托着,另一只手往嘴巴里送,逛完街返回,又买了十片,留着宾馆吃。

去武汉为着吃热干面,说出来实在让人脸红。其实好吃怎么了,民国才女张爱玲说得好: “中国人好吃,我觉得是值得骄傲的,因为是一种最基本的生活艺术。”看看,张大才女说了,吃是艺术!

热干面不像想象中那样好吃,还好,有芝麻酱,芝麻酱比面更好吃。俺河南盛产小麦,一日三餐不离面食,河南烩面面劲汤浓全国有名,吃的面多自然嘴巴有些刁。

桂花糕是江南典型糕点,到得南方必要吃的,酥酥软软糯糯,满口桂花香。南京夫子庙有糕点铺,有桂花糕,梅花糕,香芋糕等许多糕点。一块桂花糕捧在掌心里,只一口,满嘴的甜。身边人来人往,口里心里只盛得下桂花糕了。吃,真的是一种享受,我且遵从林老夫子教诲,认真对待,专心而吃。若你在南京的路上看一女子吃了糕点还贪婪吮手指头,千万不要笑,你若笑,她会恼:天下之大,没有见过人吃东西?

伟大的孔子说过“小人谋食”,说过之后又说了“君子谋道”。如果为吃喝游玩而吃喝游玩,那真是小人,但在吃喝游玩中体会到道,那就是君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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