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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中年男人的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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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楼获救之后
一个中年男人的独白
晚报记者 马健 图
老侯出示的借款明细单。 晚报记者 马健 图

“儿子生病的这段时间,我的精神24小时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今天实在顶不住了”

“一大早去医院看儿子,摸摸他的脸,狠狠心,我扭头上了楼顶”

读者来电

昨天9点52分,张女士来电:建设路郑大一附院5号楼楼顶有人要跳楼,可能是没钱治病,现场很乱。

晚报记者薛璐现场报道

他获救了

10点15分,记者赶到郑大一附院5号楼前。

楼顶上有个男人骑在墙头,一只腿耷拉下来,脖子下挂了一个牌子,是硬纸板做的,上面写了几个字:谁来救我儿子。他背了一个黑包。

他不时向楼下张望,像是在试探距离,时而抹抹眼泪说句话,由于距离太远,听不见他所说的话。有几个人站在男子前方,正在和他谈话。

此时,楼下已是密密麻麻的围观人群,议论纷纷。

“跳楼也救不了他儿子啊,还不如想其他办法筹钱、求救。”

“看他那穿着,不是有钱人。”

15分钟后,正在楼顶跟“跳楼者”谈判的几个人中的一个男子突然走出去,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像是要接什么东西。

接过东西,男子顺手拽住“跳楼者”的衣服,一下子把他拽离楼顶边缘。

昨天中午1点,记者在病房里找到了这名“跳楼者”。他姓侯,43岁,巴县人,2000年来郑州打工至今。

下面是他给记者说的。

他的内心独白

“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我儿子叫侯杰,今年18岁。医生说他得的是脑结核,去年11月开始进院治疗,在重庆住了半年医院,光转院就转了五六次,脑部动了3次手术,花了27万元。现在来一附院住了20多天,花了2万多元,我已经山穷水尽了。”

“为了治病,家里80多岁的老父母把牛、猪都卖了。每次他们给我打电话问孩子病治得咋样,我都很痛苦。我妈问我儿子的病怎么样时,我没办法回答。妻子昨天又打电话说,医院催着交钱了,所有的压力和责任都集中到了我身上。”

“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我没办法,我也没钱治好我儿子的病。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变卖了,我在建筑工地上干活,当电工一天几十块钱,用来支付儿子的住院费和家里的生活费,根本顾不住,实在是没钱了。”

“我曾经想过去偷、去抢”

“我遭受着双重的压力,一个是精神上的,一个是钱上的。”

“我曾经想过去偷钱、去抢钱,抢了别人的钱给儿子治病,可是我胆子太小了,而且又没有干过这事,所以放弃了,我知道抢钱不是件好事。”

“儿子在重庆住院半年,没什么效果后,就回家了。附近的村民都知道我儿子的病,5块、10块、20块的帮我凑钱,都是农民,没什么钱。我下辈子再感谢他们的恩情。”

“我的儿子命太苦,出生在这个家庭。18岁是多好的年纪,我儿子只能躺在床上,大小便都不能自理。媳妇在医院照顾我儿子,脸上泪水都没有干过。”

“昨天媳妇给我打电话,说医院通知让交钱,儿子要是再不抓紧时间做手术,恐怕就会危险了,我一下子心都碎了,我儿子这个病需要长期住院,还要动手术,术后护理等,这不是3000、5000块就可以解决的,需要几十万,这么多钱,我该咋办?”

“儿子生病的这段时间,我每天24小时精神都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心悬在嗓子边上,今天实在顶不住了。”

“我想对老天说句话,求他放过我儿子”

“我愧对我的父母,80岁的年纪还在为我奔波,不能安享晚年,我更愧对我的儿子,我没有钱没有能力给他治病,我不是个好父亲。”

“我想去跟老天爷说一句话,求他放过我儿子一命。”

“28号晚上,我把遗书写好了,就放在我口袋里。今天,我一大早去医院看儿子,摸摸他的脸,狠狠心,扭头上了楼顶。”

“我没跟我媳妇说一句话,我担心一张嘴,就会失去勇气,我想对他们说的话都已经写在遗书上。”

“胸前挂的那个牌子是我亲手做的,上面的几个字——‘谁来救我儿子’,是我用血写的,我希望自己不在了之后,会有好心人来帮我儿子。身上背着的那个包里放着一沓账单,都是我儿子治病时,亲戚朋友借钱的欠条,下辈子我有机会再还给他们。”

“儿子的两个主治医生对他很好,几次召集专家联合诊断,走之前,我要对他们说句最真诚的话:谢谢。”

他的遗书

“对不起儿子,爸永远欠你的”

儿子:

爸走了,我知道你也不久于人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你爸活着也没啥意义,没有你整个世界也是空的。

医生说你还有救,可是爸现在一分钱也没有,谁又能帮得了我呢?每天看到你痛苦的样子,爸的心向(像)刀割,多少次我偷偷流泪,多少次祈祷,望你平安,这一切都是空的。

对不起儿子:爸永远欠你的。

亲戚朋友的钱都借光了,在(再)也没有人愿意借给我钱了。你知道吗,爸不想死,也想活着,可是我咱(咋)办呢……每时每刻我的心都要炸了一样痛苦,多少次我想过去偷、去抢为你治病,可这事爸一辈子没干过,也不想去伤害别人,不能危害社会,更不能给我的亲人留污点。

爸走了,如有幸你能活下去,一定要孝顺你妈,她照顾你比我还要辛苦一百倍。照顾好爷爷奶奶,我对不起他们,下辈子我还做他们的儿子,在(再)报答他们。给你姐说我想她,想她幸福、平安、快乐,我死后希望好心人能救救我儿子,在这里我真诚地说一声谢谢!

2010年10月28日 一个父亲的心声

他的借款明细单

一共借亲友18.44万元

老侯拿着遗书的手开始颤抖。

“我还有一张纸,记下了所有帮助我的亲戚朋友的名单,这个名单一直在我身上带着,假如我这辈子还不了钱,我下辈子接着还。”

老侯拿出一张信纸,工整地写着“借款明细单”,下面标注着18个名字,每个名字后面的数字不一样,最多的58000元,最少的1500元,总共是18.44万元。

他能得到救助吗?

“毫不夸张地说,现在申请慈善救助的基本都是要钱治病的。”郑州慈善总会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申请救助的人包括重症白血病、尿毒症患者等,还有的是需要长期服药的患者,例如心血管等病,都是没钱看病。

“目前我国的医疗体系还在进一步完善,很多家庭贫困而患有重病的人可能会看不起病,这时,我们民间的慈善力量就会提供这方面的帮助。”

“侯先生这种情况,需要先向户口所在地申请慈善帮助,等信息确认真实后,即可接受慈善帮助。”这位工作人员说,慈善机构在提供帮助前,需要核实求救者资料。“当地慈善机构有能力和权限进行核实,所以建议他到当地去申请。”

市民政局工作人员告诉记者:“除了可以求助慈善组织外,我还建议他到户籍所在地办理低保,申请当地民政部门的救助。”

针对郑州本地户口的低保户,市民政局和市卫生局联合提供“大病救助”项目,但目前只是针对本地居民。线索提供 张女士(稿费1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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