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空言

多有裨益

□赵健雄

套用一句广告语：“让孙昌建读李渔，而我们读孙昌建”，之所以需要这么个媒介，是因为今天多数人已不懂文言，即使懂一点，看起来吃力，通常也就不想再看下去；另外李渔身处的环境和当下有许多差别，理解起来难免有不少阻隔。而孙以自己那种近似插科打诨的方式，让几百年前的东西变得平易近人了。

这本书的名字叫《向李渔学快乐生活》，其实明朝与今天比较，肯定是“少慢差费”的，追求“快”着“乐”以当代人为甚。我们从上世纪五十年代起，就有“多快好省”、“一天等于二十年”的说法和做法。

所以此书名字中，如果以“慢”代“快”，无疑要更恰当。

叫人乐而忘返的事不妨慢慢享用，难道不正是李渔的要义吗？这昌建当然是懂的，然而他不得不以约定俗成的语词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我们身历其间的“现代化”过程，是李渔出生后约三百年开始的。

如果比较今天与那时的社会生活，对时间的消费方式发生了根本转变，闲暇正自觉不自觉地趋于消失。这几乎影响到个人生活的一切方面，包括男女关系。现在差不多已找不到从前那样的谈恋爱了，可以几个月、几年甚至十几年地“谈”下去，如今一个男人结识一个女人，总以最快的方式把她弄上床去，这和李渔的时代有很大差别。

但如果注意到一些细枝末节，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实质性的变化往往极其缓慢，譬如我们血液中的含盐量，就至今与几十亿年前的大海一样，那时我们的祖先作为一种原生物存活在原始海洋中，其体液与周边环境是一致的。说这些，我是想讲，许多事物只能以“快乐”之外的方式慢慢受用。

汉语中还有一个词，叫“品味”，品味大不同于牛饮，后者才痛快呢，但前者是更高级的享受。说一个人有“品味”，某种意义上即是讲，他能慢慢地享用人生。

如今我们正在得到越来越多的物质产品，精神产品也越来越丰富。但享用它们的能力似乎正在削弱。现在认真看一本书的人，比从前多了还是少了？这甚至无须设问。我们就这样，因为对快餐的喜爱错过了精美的大餐。

速度正在成为妨碍生活质量的重要因素，而李渔无疑能够教给我们“慢乐”的本领。

与“快乐”和“慢乐”相比，还有一种境界叫“永乐”，那是明朝早年间某个皇帝的年号，也只有皇帝才能冒出这样的奢望。但即使对统治者而言，有没有这样的奢望还是不一样的，牵涉到是否考虑与在乎长远的利益。

那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自己家的未来，谁会完全不在意呢？

现在就不同了，尽管高层语重心长地时时强调可持续发展，亦即永乐的最高境界，但下面那些大大小小的“当家人”，一般只管两届，所以不少只求快乐，几乎不管能不能永乐。

而如果完全没有这后一种考虑，眼下的快乐很可能最终变成不乐。

所以让我们都来借孙昌建的眼睛读一读李渔吧，这位几百年前的遗老，很有些今天仍不乏意味的思想与做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