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上午，我骑着电动车带妻子上班路过一座桥时，隐约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妻子说，是桥上面坐着的那个乞丐在喊，还在向你招手呢！我扫了一眼说，别理他，像是个神经病。

其实，那个乞丐我认识，是我的同乡大军。他天生右腿畸形，很多人都嫌弃他，但他的心肠很好。后来我考上大学，他在村里一家鞭炮厂打工，一次爆炸事故，大军的手也被炸伤了。由于残疾，他学着别人的模样到城市里来谋生。这些，都是我年初回家时听人说的。

我每日上下班必经的这座桥，成了他伸手讨钱的据点。走这条路的不乏单位的熟人，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和一个残疾乞丐有什么瓜葛。为了躲避他，我上班时总是从桥的左侧逆行。妻子对我改变路线疑惑不解，我说，看到那个乞丐恶心。

这座桥由于修建时间较久，路面不是太宽，快慢车道混杂未分。那天，我独自骑车上班，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被一辆迎面而来的出租车撞翻在地。我睁开眼时，看到一大群人围着，交警和120救护人员在我眼前晃着。我明白刚才是短暂晕厥，好在腿部受点轻伤并无大碍。这时，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大军拄着单拐也站在旁边，他微笑着极像是幸灾乐祸。我试图站起身想逃离这个地方，可受伤的腿却不听使唤。交警告诫我说，以后请按交通规则行车。然后告诉我，是那个残疾人报的警。听完交警的话，我好像又晕了过去。

在医院做了简单的包扎处理后，我在家休息几天就上班了。走上那座桥时，我不再逆行，想与大军见个面。可是从桥头到桥尾都没见他的踪影，连续多天都是如此。

清明节我回故乡去，特意问起大军，听人说他出去打工半年多都没回家了。我的心像被毒蜂蜇了般出奇地阵痛。我知道，不知不觉中我曾经朴素的心已经畸形化了。

□王留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