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富海
我喜欢树,几十年玩盆景,是将山上采集的树桩移于盆盂制成“尺树、寸马、分人”,而尺幅天地宽的景观,这便有了“诗情画意上盆来”。
距嵩山近,山上的树多为“杂木类”,千斤榆、五角枫、山杨、榛、映山红、黄栌等都是制作“中州盆景”的好树材,而中州盆景又是以非常青树木的“杂木类”树材而成为国内盆景流派的。过去曾登嵩山采树种,现在已禁挖掘,但当年采树种赏红叶的兴趣不减,所以每至深秋,因公因私去登封,不过上山只为赏红叶了。
嵩山红叶,有魂魄。36亿年的嵩山,经历了太古代、元古代、古生代、中生代、新生代奇观,而“五世同堂”那是红叶的灵魂所系。嵩山红叶凝重如血,质如蜡染。那满山朱海荡波,层林尽染,一丛丛、一簇簇的红叶明快、耀眼,似丹青烈火,远望如燃烧的云霞在天际,近了,你再看,红叶如云似锦,悦人目,勾人魂。尤其是你置身红叶的包围之中,能产生一种静谧之美,让你心安神定。嵩山红叶有情趣。拾一叶在手,它缠你,染你手心殷红,这时,若有微风吹来,顿觉万树摇空,红叶沙沙轻落,如细雨。这时的你,听风声落叶,悟人生之道,似觉一怀愁绪涌上心头。
“杂木类”的榆、黄栌等的叶子由绿转红,是一种生命过程,却因了红,我们便寄红叶于意象、想象的飞翔、诗意的哀婉。古往今来,文人墨客借红叶生发想象而喻物寄情。白居易在洛阳筑园圃、造假山、植树木、看红叶,诗兴大发,唱道“林间暖洒烧红叶”,道出了红叶如火般的壮美。王实甫作《西霜》,写莺莺与张生长亭道别,便以红叶诉离之苦、别之情,泪眼蒙眬吟道:“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我看红叶是欣赏,看那绿树的生命转换,死也昭示美来为人爱。这是“小资”,小情调。兴然趣味与哀伤悲切借红叶,渲染的是小性情,凡人逃脱不了。有大气者,以至成为经典,那便是晚唐诗人杜牧与伟人毛泽东了。
杜牧深秋坐车停于山间观红叶,留下了千古绝句“霜叶红于二月花”。以秋风霜叶而成生机盎然的二月花,那真长了精神,后来文人,有谁比喻秋天红叶如“二月花”?而毛泽东以红叶寄情,大气磅礴,古来无人比肩。他在岳麓山看红叶也是深秋季节,他看到的是:“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那是胸怀与气魄!我也去过岳麓山,也是深秋,也看红叶,那只是闲情被红叶点燃。而毛泽东以物寄情,抒发情怀,他看到的是红叶的生命之火,看到的是灿烂的希望。这正是他浩然壮志所展示的赤诚和力量。
红叶多情,让人动情,各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