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大海能够换回曾经的爱，就让我用一生等待……”

当方计委放声高歌，老朱关心的是他“渴不渴”

听到别人夸父亲是“天底下最好的岳父”

朱晓瑞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你能体会到吗？

亲人间最质朴的关爱

3年前，在古巴的一场车祸发生后，一对小夫妻，丈夫方计委成了“植物人”，妻子朱晓瑞失去了记忆（详细报道见晚报9月1日A04、A05版）。

3年多过去了，曾被医生宣告进入“死亡倒计时”的方计委现在已经会唱歌了。

每天操劳在女婿病床前的老朱，被很多病友夸为“天底下最好的岳父”……

但每次听到这些夸奖，女儿朱晓瑞心里却很难过。

“每天看见父亲劳累后的背影，我都会内疚。我们欠父亲实在太多太多了……”在朱晓瑞心里，这些年来，一直都是父亲在用那双慈爱的大手，吃力地为他们撑起生活……

晚报记者 常亮 文/图

“植物人”重新高歌

方计委的《大海》里含着什么？

9月4日下午3点，郑州市中医院病房楼三楼走廊上异常热闹。

方计委坐在轮椅上，左手握着一个拐杖，老朱和女儿静静地站在轮椅旁，目不转睛地盯着方计委的脸。

“我……给大……家，唱歌，最喜……欢的……《大海》……”方计委的嘴张得很大，表情认真地将每一个字都努力说清楚。朱晓瑞缓了一下神，赶忙从兜里掏出手机，调出《大海》的音乐。

走廊上有很多人在附近停下脚步，大家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轮椅上的方计委。

“从……那遥远……海边，慢慢……消失……的你……如果……大海……能够……唤……回曾……经的爱，就让……我用……一生等待……”跟着手机音乐，方计委握着拐杖的左手越来越紧，表情也越来越投入，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

音乐停了，周围突然变得很静，大家的目光全都凝聚在满脸汗水的方计委身上。

几秒钟后，走廊里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孩儿，渴不渴？”老朱从窗台上拿起水杯递给方计委，然后在轮椅旁蹲了下来。“唱得真好，唱得真好……”

方计委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抬头看着站在老朱身后的朱晓瑞，眼神里充满了柔情。

“来，小委，给你擦擦汗，累了吧？别唱了，休息一会儿。”朱晓瑞的表情有些害羞，飞快地拿起毛巾跑到方计委身边，弯下腰，轻轻地帮他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咱回去休息会儿吧。”朱晓瑞推着轮椅，在原地转了个方向。在她背过脸去的时候，悄悄抬起一只手，快速地从眼旁蹭过。

关于过去只有一张照片、一本结婚证、一个日记本

2008年2月9日车祸发生后，朱晓瑞失去了记忆。

除了对父母还有一丝浅浅的印象外，其他人对她来说已变得陌生。

“醒来后第一次看见方计委，没有一点印象。”当时摇了摇头后，朱晓瑞毫无表情地离开了。

回到郑州，刚开始看见父亲每天形影不离地陪在方计委身边，朱晓瑞觉得很奇怪。

“周围的人都在给我讲以前的故事，爸爸、妈妈，还有同学，无论我到哪儿都有人在讲。”渐渐地，朱晓瑞知道方计委就是自己的老公。

为了找回曾经的记忆，朱晓瑞把家里所有东西翻了一遍。最终，只找到了一张照片、一本结婚证、一个日记本。

照片是她和方计委出车祸前拍的，两个人笑得很幸福，朱晓瑞右臂搂着老公。

“计委以前很瘦，头发长长的，看起来还挺帅的。”每次看到这张照片，朱晓瑞心里都会感觉到一丝甜蜜，她刻意把这张照片放在了影集的第一张。

朱晓瑞已无法说出照片的拍摄年份。她只记得，从第一次见到这张照片起，自己经常会忍不住对着照片长时间发呆。但无论她如何努力去想，始终回忆不出照片的年份。

就是这唯一的一张照片，又重新把朱晓瑞和方计委联系到了一起。

而朱晓瑞与方计委之间的感觉，也越来越近……

老朱爱吃女儿做的面 里面下的是朱晓瑞捡来的青菜

老朱以前经常会向大家炫耀女儿的厨艺。但现在，只要看到女儿做饭，心里就会感到一种莫名的酸楚。

一天中午，朱晓瑞给劳累了半天的爸爸下了一碗面条。吃完面条，老朱夸奖女儿：“闺女做的面条就是好吃，特别是里面的青菜。”

听到夸奖，朱晓瑞满脸幸福地笑了很久。

想到女儿的身体刚恢复不久，老朱又心疼地问了一句：“这菜在哪儿买的，明天我去买菜。不能天天让你自己出去跑。”

此时，朱晓瑞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菜是她从郑州三棉市场上捡来的。

“我知道很多卖花菜的商户都会把外面的菜叶剥下来，扔在旁边的地上。”每次看到这种场景，朱晓瑞就会在一旁等待，等别人忙完了，她就悄悄地走过去，把扔在地上的菜叶一点点捡起来，然后带回医院。

“我知道现在爸爸很缺钱，能省就省点。”朱晓瑞的声音很低，两只手很不自然地放在一起，搓来搓去。

老朱半天没说话，只是不停用手爱抚着女儿的头发，眼中的泪水在打转。

新生活

从绣十字绣开始

从“新家”开始

中午12点，方计委的恢复训练做完了。康复训练室里，却看不到朱晓瑞的身影。

绕过一个个健身器材，在距离门口很近的一个拐角处，还有一个小房间。朱晓瑞正坐在房间里一张小桌子前全神贯注地穿针引线。

“呵呵，抽空做点十字绣，也能多少挣点钱。”朱晓瑞已悄悄与附近小商品城里的商家谈好了分成的价格，正在为商家赶制一幅作品。

她说，自己的手工水平是没啥问题的，只是自己总爱健忘，经常会忘记作品的进度和放置在哪儿。

听说方计委做完了训练，朱晓瑞匆匆收起桌子上的十字绣，跑到外面的健身室，和爸爸一起把方计委搀扶到轮椅上。

3个人一同回到病房，只有十几平方米的小屋立刻变得温暖起来。

老朱开始忙着给方计委洗手擦脸，朱晓瑞忙着给方计委准备午饭……

“时间长了，闺女早把这里布置成了我们的‘新家’。”

顺着老朱手指的方向，我看到：朱晓瑞专门粘贴在墙面上的那只漂亮蝴蝶，悬挂在墙角里的火红“福”字吊坠，还有摆放在窗台前的那对象征着爱情天长地久的公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