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立

这是一个平静的早晨，才8点多。因为是个休息天，马路上的行人，并不很多。

他就坐在马路一侧的一家小餐馆里，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间或，会看一下对面。

小餐馆的对面，是一家银行。

时间又过了几分钟。银行的大门，徐徐地被打开了。有一个保安，看上去年纪有些大，打着哈欠，拉开了卷帘门。保安的腰间，别着一根黑黑的棍子，不停地在晃动着。

这家银行的位置，有些偏远。来存钱取钱的人，一直不是很多。

今天，也不例外。三三两两地有人进去，他数了数，也就七八个人。

早饭，他吃得也差不多了。他摸了摸随身带着的公文包，刚琢磨着想站起身。

他就看到惊人的一幕，一个男人，以极快的速度，从马路的一面，跑到了银行的另一面。在银行的门口，男人的手中，突然就多了一把枪。然后，他就看到男人打倒了那个年老的保安。那几个存取钱的人，缩在了银行的一角。男人把枪又对准了柜台内的几名工作人员……

他坐的座位的视线，正对着那家银行，整个过程，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简直看呆了。他摸着公文包的手，也不由自主地缩了回来。

餐馆里，有别人也看到了这一幕。有人颤抖着手，拨通了110，说，我报案，这边的一家银行，有劫匪，地址是……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银行里的那个男人。他看到那个男人，似乎是在和几名工作人员，在叫嚣着什么。估计是在问他们要钱。他还看到，果真有钱，从柜台的窗口里递了出来。那个男人接过，似乎是嫌少，又比画着手中的枪。

警车很适时地赶来了。五辆警车，一字排开，把银行门口给全部包围了。

他的心头猛地一惊。比他预想中的来得要快。那个人报案时，他看过时间。他原本算过，一辆车从警察局开过来，按着实际距离测算，应该需要7分半钟，但这些警车，刚满5分钟就到了。

真的是快！他的脸上莫明地抖了一下。

那些警察，已经把银行包围得水泄不通。有一个警察，应该是里面的头，站在银行门口，拿着一个喇叭喊，把人质放出来，你有什么要求我们都可以满足你。他看到那个男人脸上的恐慌，他也许也没料到警察会来得如此之快吧。男人显得有些气急败坏，说，你们赶紧撤走，还有，给我一辆车，要加满油的。

一名领头的警察喊了声，好，别激动。手挥了挥，许多警察都纷纷往身后撤。

仅仅三分钟，一辆车就被送来了，停在了银行的门口。

但与此同时，他分明看到，在对面的银行屋顶的旁边，匍匐着几个穿迷彩服的人，他们的手里，都握了一把枪。枪头，正对着银行的门口。

他的脑子里迅速闪过三个字：狙击手！

原本在银行门口的警察们，早已经散去。

那个男人，手里拿着枪，顶在他前面的一个女人头上。女人整个人都颤抖着，眼睛中闪着泪光，是怕的。女人的整个身体，阻挡在男人的前面。这也是男人保护自己的一个举措。男人的手里，还拿着满满当当的一袋东西。里面，应该是塞满了钱。

男人拉开了那辆警车的门。男人喊着让女人先进车子，女人的整个人都进去了，仅仅是瞬息之间，男人的头，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往车里缩，但还是来不及了。就听见一声刺耳的“砰”的声音，男人的头上，顿时像开了一朵艳丽的花儿。然后，男人整个人就软了下去，直到躺倒在地。

他很认真地看着。从抢劫，一直到劫犯被枪毙。整个过程。每一步的细节。他都看得是清楚明白。不知何时，他的额头已经满是汗水。他的眼前，只看到警察在来来回回地走，120也到了。男人被担架拉上了救护车。他想，估计是凶多吉少了。他从那个男人的身上，仿佛看到的，是自己。

他看到几个保安，在冲洗着地上的血迹。保安冲得很认真，没多大工夫，血迹就没有了。

警察们都撤了。

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平静到似乎这个早晨，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

他的心头，却始终平静不下来。

他在那里，又坐了好一会儿。

最后，他离开了小餐馆。

他没有带走那只公文包，他觉得，已经没有必要拿了。

公文包里，有一把仿真手枪。

一把足以乱真的仿真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