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痛即不快

□李建

我的脚丫子又一次伸到了足疗师面前。伴随她每一次用力按压，我的脸都会跟着扭曲一下。环顾四周客人，表情大抵与我相同。每次这个时候我都在想，花钱买遭罪，说的大概就是我们这种人。没有人会蠢到真去为痛苦买单，大家的目的很简单——保健。

至少我是这么想，疼，就说明那个穴位反射的器官有问题，每疼一下，也正是那个器官在得到治疗。想着想着，反倒希望这疼来得更猛烈些。某一次换了个足疗师，按起来如搔痒一般毫无疼痛感。付钱时，我很郑重地对前台说：“下次还让以前那个足疗师给我按，这个按得不疼。”

细想来，这种不痛即不快的人并不在少数。

一次朋友邀我去川菜馆吃饭。一盆水煮鱼端上来，着实吓了我一跳，手指长短的辣椒铺了满满一层，红油依然翻滚着，发出咝咝的响声，不敢想象这样的汤喝一口下去是享受还是上刑。这也正是我此前不吃川菜的原因。川菜馆里座无虚席，有趣的是客人都长一个模样，连神情也极为相似。面若关羽，唇如刘备，舌头吐出来抖动着，哈哈喘着气，像夏天的犬类。为了加速气流，手不停地在嘴边扇动，额头上依旧大汗淋漓。在朋友的催促下，我哆哆嗦嗦地夹起一块放在嘴里，顿时我也成了那副模样，连眼泪都出来了，忽然又觉浑身通透，于是恶狠狠地喊出一个字：“爽！”终于知道川菜馆火爆的原因。

还有人喜欢极限运动，例如蹦极，这个我是没有尝试过的，也不准备尝试。电视上倒是看过，从那人跳下时的表情和叫喊声可以判断出，死亡的痛苦大概如此。平安着陆，他对着镜头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很明显，他刚才体会的不仅有死亡的痛苦，还有飞翔的快意。

为了一时之快，要付出痛的代价，势必有人退缩。可反过来想一想，人活一世，平淡良多，快意难得，痛一下又何妨？如果把快比作成功，把痛比作努力的过程，不痛，快又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