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证据证明他杀人，可就是关着不放

诉了审，审了诉，前后判了好几次

在这样的反复审判中

他当了11年嫌疑人

昨天，“死刑保证书”案终于有了结果

李怀亮被判无罪，当庭释放

有期徒刑15年、死刑、死缓，涉嫌故意杀人罪的李怀亮，在三级法院进行了6次审理，得出了3次不同的判决结果，但最后都因证据不足被撤销。即便如此，他仍没有被放过，一直羁押在看守所。而这一待就是11年多。

该案曾因为一份流传的“死刑保证书”而引起了社会广泛关注。

不过，昨天，这起持续了11年多的悬疑案终于有了定论：涉嫌故意杀人的李怀亮无罪，不承担民事赔偿责任，当庭释放。郑州晚报记者 鲁燕

回忆11年前的那起杀人悬案

2001年8月2日晚上，平顶山市叶县邓李乡湾李村河堤上，13岁的小花（化名）跟着妈妈杜玉花去捉蝉蛹。

后来，两人不知何时分开了，等母女俩再相见的时候，小花已经被人杀死了。

“当天晚上，我们没等到女儿回家，就分头去找，怕女儿有意外，当晚就报了警。”

不过意外还是发生了。4日下午，警方在沙河下游的庄头村发现了小花的尸体。尸体下身赤裸。

女儿怎么死的？女儿的衣服去哪儿了？死前遭遇了什么？小花的家人心里有着无数个问号。

法医鉴定显示，小花之死符合死后入水，被扼压颈部窒息死亡。这是一起故意杀人案。

11年前，小花的离奇之死，在村子上轰动不小。

据当时村里的民调主任孙某介绍，当年叶县警方占用了湾李村的小学办公室，进行大量的排查。当时，他负责替破案的人送茶水，凡是去捉蝉蛹的人，都被“请”到了村小学问话。

8月7日那天，孙某再去拎茶时，看到李怀亮正在接受警方的询问。当时屋里人很多。

“我还问李怀亮，‘你在这儿干嘛？’李怀亮说，警察让他一会儿再走。”

随后，常喜欢在河堤捉蝉蛹的李怀亮，被警方以涉嫌故意杀人带走了。

被带走的那年，李怀亮36岁。

判了几次都因证据不足而撤销

公诉机关指控李怀亮涉嫌故意杀人罪。

指控的犯罪事实是，2001年8月2日晚， 李怀亮也在本村北沙河堤上捉蝉蛹，遇到小花，见四下无人，欲对该女强奸，该女不从，李怀亮即卡住小花的脖子，将她拖到附近花生地里掐死，并将尸体抛入沙河。

2003年，叶县法院开庭审理此案，李怀亮当庭翻供，称曾遭到刑讯逼供。李怀亮称警察将其带到平顶山警犬基地，用链子锁打他。他扛不住了才承认杀人。

一审法院没有采纳李怀亮自称遭刑讯逼供、“没有杀人”的辩解，认为“基本事实清楚”，判其故意杀人罪，有期徒刑15年。

判决下达后，小花的父母亲以及李怀亮都提出了上诉。

随后，判决被平顶山中院撤销，并发回重审。平顶山市检察院介入此案，重新起诉到平顶山中院。

2004年，平顶山中院判处李怀亮死刑。2005年11月，这份死刑判决因“证据不足”，被河南省高院撤销，发回重审。

此后，平顶山中院再次判处李怀亮死缓。该判决又同样因证据不足而于2006年被撤销，再次发回重审。

警方侦查6年没结果就是不放人

一次又一次的撤销原判，警方对证据补充侦查了6年，仍没侦查出结果。

在最后一次死缓判决后，李爱梅请律师替弟弟李怀亮拟了一份递到省高院的上诉状。

这份上诉状中提到了几个疑点。

其中指出，2003年12月30日，叶县判决后，中山大学相关机构曾作出检验报告，小花的血型是A型。案件材料显示，公安机关2001年作出的法医鉴定显示，李怀亮血型是A型，现场血型是O型，无法对照。

还有一大疑点，就是案发当晚，叶县公安局曾在现场测量脚印。按照家属的说法，现场的鞋印是38号，李怀亮当晚去捉蝉蛹时，穿的鞋是44号。

李怀亮的家人上诉要求，以疑罪从无的原则，宣判李怀亮无罪。

而小花的妈妈杜玉花认为：从2001年到2007年，曾经三次开棺验尸，可李怀亮却一直不被处理。她坚持认为，李怀亮就是杀害女儿的凶手。

在这种没有进一步证据的情况下，李怀亮一直被关押着。

“死刑保证书”的前前后后

据媒体之前报道，“死刑保证书”签订的时间是2004年5月17日。

内容是：“李怀亮一案由中院提审，尽量判死刑，如果省高院发回，杜玉花(被害人母亲)也不再上访。”

随后，一桩11年前的杀人案，随着网上流传的“死刑保证书”，渐渐地走进了人们的视野，并被社会广泛关注。

随后，平顶山市中级法院通过微博就“死刑保证书”发出一份情况说明。

说明称：该文所提的“保证书”，经核对与卷宗中的原件一致。该“保证书”从内容上看是被害人家属请求将李怀亮案件提高审级的申请书。是被害人家属请求法庭“对被告人李怀亮判处无期徒刑以上刑罚，最好判死刑”的单方诉求表达，不是平顶山中院与当事人达成的协议，上面也没有任何法院人员的签名。

平顶山市中级法院表示，被害人家属向法院提出提高审级的要求和请求判处被告人死刑的意见，是被害人亲属单方面的诉求，不是法院依法判决的任何条件。

法院认为，将该“保证书”说成是当事人与法院签订的死刑保证书是不符合客观事实的。

平顶山市中级法院强调，待该案进入审判环节后，法院将严格依照事实和法律作出公正判决。

此案经过警方补充侦查，今年1月18日，平顶山市检察院向平顶山中院提起起诉补充意见认为，对李怀亮犯故意杀人罪的定性没有异议，建议法院尽快恢复审理此案。

平顶山中院决定于4月25日开庭审理此案。

被关押11年后，他恢复了自由

昨天，平顶山中院再次开庭审理了李怀亮杀人案。

在当天的开庭中，法院审理查明，公诉机关指控李怀亮犯故意杀人罪的证据不足：一是公诉机关提交的现场勘查笔录、尸检鉴定、物证鉴定意见、证人证言等，仅能证实小花的被害情况或物品系小花所有，不能证实小花被害系李怀亮所为。二是公诉机关提供的有关物证，系被害人所有，但与认定被告人李怀亮犯罪没有关联性。三是李怀亮归案后虽作过有罪供述，但其随后又翻供，有罪供述前后不一致，与其他证据也存在矛盾，不能排除合理怀疑。

根据我国《刑事诉讼法》第195条的规定和“疑罪从无”的刑事诉讼司法理念，法院遂依法作出判决：李怀亮无罪，不承担民事赔偿责任，当庭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