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磊专栏 流言冯语

波兰的艾伯特最近迷上了文学名著。动物园里的饲养员说，这只猩猩每天要读五十页《傲慢与偏见》。此外，它还喜欢狄更斯的作品。

一只猩猩，为什么会喜欢上文学？

这疑问，或许上帝也有过：“伊甸园里的那两个，为什么不喜欢光着屁股走路？”——同为亚当与夏娃的子孙，时至今日，我们还是为前人的选择感到骄傲。假如他们拒绝了那条蛇的意见，人类恐怕还在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

当初上帝造人，大约是感到后悔的。人类被赋予思想以后，就不再是纯粹的玩偶了。当一个女人用树叶轻轻捂住了下体，上帝也觉得震撼了。

人类社会的进步，源于知识的积累和不断传播。其间虽也出现过文明的断层和遗憾，但总的来讲，保留下来的东西实在可观。——现在好了，有一只猩猩开始接受人类文明了。有朝一日，他灵活地使用了自己所掌握的知识。那么，猩猩社会的历史或者说人类的历史会从此改写吗？

我不能回答我自己。

生物学家讲，人类与猩猩的差距微乎其微。今天艾伯特能够迷上《傲慢与偏见》，它们将来就可能迷恋相对论。

好了，我承认自己很八卦。

生活在一个知识和物质同时膨胀的社会，是非常痛苦的。我的好友老俞说，数千年来，人类持续着田园牧歌的生活，大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白天制造稻粱，晚上制造人类。再不然，一群人围在大树下，听老头子讲有关月亮的传说，是多么富有诗意的事情！

但是有一天，有人开着蒸汽机车跑来了，还有人发明了电灯。这些该死的发明，逼着我夜里爬起来写一些无聊的文字。还有更多的人被逼着半夜去上班，为后代也为我们的时代积累更多的财富。

人类被异化了，我们早就不是我们自己了。——富人被金钱耀花了眼，雨果说，他们是瞎子。雨果又说，穷人也是瞎子，他们看不见财富。大家颠三倒四，真是一个物种的悲哀。

为什么要让一只猩猩阅读狄更斯的小说？难道饲养员认为知识也将改变猩猩们的命运？抑或，饲养员想借此噱头改善自己的生活？

人类的张狂，已经到了让万物不宁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