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08版:视觉周刊 上一版3  4下一版
你若不被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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岷江第一高坝吸引游客拍照留影。大坝虽然在汶川地震中有惊无险,但关于地震诱因的争论一直在持续。
沿岷江逆流而上,江两边随处可见在汶川地震中被严重破坏的山体,地质灾害频发,两岸一直在进行滑坡治理作业。
岷江下游两岸的滑坡治理作业一直持续不断地进行着,工人正在编织铁丝网,用于预防山体滑坡。
汶川地震极大地伤害了岷江,直到现在很多地方的河道依旧堆积着大量泥沙碎石,严重堵塞河床。一台挖掘机正在进行清淤作业。
沿岷江逆流而行,两岸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抽沙点,不间断地从岷江中抽取大量河沙。
岷江中游,一艘挖沙船在河道中央抽沙。
岷江下游河道日渐变窄,水流量很少,挖掘机正在进行清淤作业。
◀杂古脑河是岷江的一条支流,流域被众多峡谷型水电站分割,无数条高山水渠沿着峡谷汇集到密集的电站水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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岷江之上,最著名的莫过于都江堰,两千余年来其治水奇功成就了“天府之国”。然而,水能资源丰富的岷江近年来被纳入密集的水电开发,其大小支流的躯干上横起座座水电站,还有化工厂、磷矿场。岷江流域的地质环境与自然生态正面临着严峻考验。

岷江,这条发源于川西北松潘县岷山南麓的大河,因“岷山导江”而得名,历史上又被称为汶江、导江。从大山到平原,从祸水到福祗,其拐点都毫无异议当与秦国蜀郡太守李冰父子相关。公元前256年,李冰父子历8年之久,率川人决玉垒山,筑成都江堰。今天,千年都江堰依然守着岷江出山之门,岷江水也依然滋润灌溉着万亩良田,而岷江上游及大小90多条支流的躯干之上,短短30多年,却已毫无例地砌起了一座座大小水电站,同时随电站溯流而上者,还有一个个污染日重的化工厂、磷矿厂。

“对于地质活动活跃的龙门山断裂带,西南建坝当慎之又慎”,“5·12”大地震后,尽管国内地质专家一再警告:建大坝或引发地震。但近年西南跑马圈水之势不减,岷江也自在被圈之中。毕竟岷江所蕴藏之水能,占到长江1/5。

若无破坏,便是绝美。全长735公里的岷江流域,2008年大地震后的满目疮痍与幸存下来的秀美山川及绮丽丰富的羌藏文化,无不拷问着:何为生态?何为发展?

都江堰与紫坪铺大坝,当是千里岷江之上最为显著的两个人造地标。前者是世界水利史上历史最为悠久的千年无坝古堰;后者是现代钢筋混凝土大坝,坝高156米,是岷江上最高大坝。两者均扼岷江出山之口,相距不远,默然相对。

都江堰已是世界历史文化遗产——4A级国家风景区,一年四季游人不断。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喜欢徜徉在鱼嘴分水堤、宝瓶口等都江堰主体工程附近,近观大江分水南下的壮观,同时赞叹中国古人高超的水利工程智慧。要知道,正是这座无坝之堰,让桀骜不驯的岷江水至此改了脾气。旱则引水浇灌,雨则堵塞水门。在都江堰“四六”分水调节之下,原本水患频频的成都平原,自此成为天府之国。

沿都江堰景区上行不足10公里,即是岷江第一高坝——紫坪铺大坝。大坝高156米,库容11.26亿立方米,2005年5月蓄水发电。尽管这一带高山对峙,大坝巍峨,筑坝技术也堪称世界一流,但平时来此游玩的人却寥寥无几。相反,水库周边大片大片崩落的山体,如同一个个巨大的白色伤疤,深烙在大坝对岸陡峭的山壁上。

今年,当“江河十年行”调查人员到达紫坪铺大坝时,桥上守卫人员介绍:在2008年汶川大地震中,虽然紫坪铺大坝也出现了下沉、平推、面板破裂等种种险状,“坝体下沉1米多”、“(地震)最长的裂缝长300多米,水下也有”,但地震当天,这座大坝就一面抓紧抢修,一面迅速恢复了发电。“一天就是300多万元的发电收入,耽搁不起”。

家住龙池镇查关区三组的陈明,如同村里大多数村民一样,对近在眼前的紫坪铺大坝感情复杂。作为大坝库区移民,陈明先前住在山下10多公里处的茅亭村,家有1亩多地,过着养鸡养猪、种菜种粮的平淡日子;2002年水库蓄水后,陈明一家开始往山上搬。新家没建成多久,又碰上“5·12”大地震,房屋全毁,全村房子再次重建。目前,欠了一屁股债的陈明,除了开一家小杂货店为生,还得经常外出打工补贴家用。而同村妇女罗玉珍,在大地震中失去了时年仅16岁的儿子萧亮;另一妇女的丈夫大地震时,正在紫坪铺水库边抓鱼,突然江急浪高,海啸般被卷入水库丢了性命。“地震后建房子,村里大多数人家都贷了款,现在除了打工,没有其他生计来源,而且大坝发的电,村里也用不上,要用电,每度还得付费0.8元。”查关村委书记周中对村子的未来也甚是迷茫。紫坪铺大坝与都江堰不同,都江堰千百年造福的是中下游平原的老百姓,而紫坪铺大坝每天创造的巨额发电财富与大坝周边绝大多数移民无关。

在地质学家范晓眼里,紫坪铺大坝与“5·12”大地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大地震后,不少地质学家通过对紫坪铺大坝地震监测台网所监测到的数据进行了精确推算,发现蓄水之前该区域地震较少,而2005年高水位蓄水发电后,这一带小震频发,且主要集中于水库东北、东南、西南三个区域,尤其是2008年2月,监测到东南方向一个月小震200余次”,范晓结合震后数据推论:从震源深度、地震密布区以及正好处于水库枯水季的放水时期等因素,认为是紫坪铺水库直接提前诱发了“5·12”大地震。虽然这一观点受到了一些国内专家质疑,但范晓及同道地质学家的担忧依然不无道理:毕竟不可否认的是,这座岷江最高之坝,恰恰位于地质活动活跃的龙门山断裂带。且自岷江口往上,重山叠嶂的万山丛中,大大小小的水电站同样遍布了岷江河谷。

事实上,岷江上游及其支流电站群多为引水式电站。即从一处溪口截水,然后通过长长的山中管道,输水至一落差较大的山崖下泄发电。如果不是有人指点,这种在大山腹中蜿蜒盘转的水电站,在林木掩映下,一般容易让人误以为是高山瀑布。但经过水电站动力发电的溪流,显然已不再是适合鱼虾繁衍的自然之水。经统计,在岷江已规划的15级梯级水电开发中,分布的大小电站已有100多座。

尽管水库大坝引发地震的猜测尚无定论,但龙门山断裂带上频繁的地震与地质灾害,却已经悄悄改变了岷江上游人们的生活。

“大地震时,这沟沟两边的大山像弹皮球似的抖,先是灰尘弥漫,什么也看不清,然后就开始满山滚石头,发出巨大的声响,而且还能闻到一股石头摩擦发出的浓烈臭味。”从汶川大地震至今,位于紫坪铺库尾——映秀镇蛮子坪一带的村民,对当年地震记忆犹新,将之称为“地开花”。35岁的唐小萍大地震前,住在离蛮子坪不远的蔡家岗村。地震时,她家搭在山上的十几间“农家乐”房屋全塌了,全家抢救出来的,只有一对沙发和几块木板。最最幸运的是,她当年刚过10岁生日三天的儿子肖洪,由于调课,竟成了全村唯一一个幸存的儿童。房子塌了,可以重建。但大地震后,唐小萍发现她的生活已经变了,且并不仅仅是因为地震,而是因为震后越来越难以忍受的化工污染。

“这两年是愈发严重了,种在山上的100多棵核桃树,地震时倒了一些,但损失不大,现在却一棵一棵枯死了。”她顺手一抹窗台,窗沿上即出现一条浅灰色粗痕。“都是铝厂飘过来的粉尘。”唐称。跟唐小萍家一样,原本还种地的村民,由于污染种不了地,这两年基本上都已放弃传统的种地种茶,选择了就近进厂打工。同村王为富老人称,映秀之所以得名,最初就是因为风景好,“清水映山秀”,但阿坝铝厂建了后,尤其近些年,村民对污染也很反感,闹过好几次,最近一次是去年赔了全村6000元钱。“因为大多数村民都在厂里打工,所以也闹不起来”。建在岷江边上的阿坝铝厂,厂内烟囱林立,厂外由于正处枯水季节,悬岸高耸。站在工厂下风向,化工臭味让人掩面不及。厂子附近山坡上,不少茶树枝叶焦枯。“大地震后,厂区进行了扩建”,当地人估计,厂区规模至少扩大了三倍。

“岷江电站群、沿途工业污染等已是岷江当下最现实的两大威胁”,“无论汶川大地震是否由紫坪铺大坝引发,世界上印度、埃及、赞比亚,甚至中国新丰江,都已有大坝引发地震的先例,应当引起足够重视”,范晓认为我国西南山区高密度的水电开发,已经让这一地质脆弱地带不堪其负。而令人更为不安的是,一份水量监测报告显示,近年来,岷江来水已减少1/3。

方谦华/图 杨晓红/文 南都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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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7068 2013-09-30 00:00:00 一 你若不被破坏<BR/>我便能赏绝美KeywordP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