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谈

湖南大学工商管理学院讲师杨飞，因在过去两年内未有任何科研成果，包括未曾在公开刊物上发表文章、未曾申请到任何科研项目，被学校要求从教学岗位转到行政岗位。因为不服气，开学后他在网上发出一篇近万字公开信，称现在发论文基本上是不交钱免谈，行贿的事情他坚决不做。湖南大学人事部门有关负责人对此表示，对杨飞的转岗处理是严格按学校规章制度进行的，“你不搞科研怎么证明自己的学术能力，怎么证明自己的教学能力呢？”（10月10日《广州日报》）

杨飞的万言书在网上引起了热议。尽管被同情，但领导和同事认为，既然选择到高校教书，还是要遵守学校的规章制度，否则对其他认真做科研的人也不公平，何况湖南大学对讲师的考核压力不算太大。看起来，杨飞和校方似乎都有道理。但其实，对于他们究竟谁对谁错，不妨先厘清几个问题。

其一，大学教师要不要有论文？毋庸讳言，现在有很多论文是学术垃圾。但是，正如湖南大学人事部门负责人所说，“你不搞科研怎么证明自己的学术能力？”当年，梁启超向清华校长曹云祥推荐陈寅恪当教授，陈当时没有博士学位，也没有任何论著，在梁启超力荐之下，还是成功受聘清华。但后来，陈寅恪出了不少优秀学术成果。在湖南大学任教11年的杨飞，若要继续搞科研当学者，没论著是说不过去的。

其二，论文该由谁来评价，怎么评价？其实，杨飞并非完全没有成文的教研成果。他自己说，他的《国际金融》讲义已长达十万字，他的低碳经济学研究也有数篇论文。但讲义没有交出版社出版，论文也只发在自己的网站和微博。而按照现行考核规定，必须在学术期刊上发表论文，或者正式出版论著才算，而且主要看期刊的级别和论文的数量。这显然是并不合理的规定。而造成这一情况的原因，是学术的行政化。如果杨飞的论文确有价值，他不发表论文与其说是反对“行贿”，不如说是抗议学术行政化。

其三，对“不合格”的教师该如何处理？从校方的角度看，将没有科研成果的杨飞转岗，且给予了两年缓冲期，算是比较“人性化”了。然而且慢：就算杨飞不能证明学术能力，没论文是否影响从事教学？几年前，上海交通大学讲师晏才宏病逝，由于没有发表论文，他57岁仍是讲师。但他的教学水平有口皆碑，讲授的电路课在学生网上评教活动中以罕见满分居全校之首。很显然，大学应该扭转“唯科研”评价体系。

总之，高校应当有严格的考核机制，不能养滥竽充数的南郭先生。但对教师的考核不能局限于论文，尤其是级别和数量要求。一方面，要改变行政化倾向，由学术机构来评估科研成果。另一方面，要更合理地配置资源，激发人才的活力。同时，必须扭转“重科研轻教学”的风气，不让“教学型”教师被边缘化。如果杨飞未在期刊发表的论文有水平，应予评估认可，如果论文不行但教学水平可以，也不应将其转岗。□李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