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风蛇吞尚德

行政之手再胜市场之手

昔日光伏明星无锡尚德已经沦落到破产境地，其高达107亿元人民币的债务，成为其破产重组过程中最大的障碍。不过，光伏业正逐步走出低谷，曙光在前，因此无锡尚德的重组还是吸引了多家有兴趣的买家前来询价。然而，最终的结果却让市场大呼意外：要实力没实力、要名气没名气的顺风光电，却很有可能成为最终的接盘方。

日前，顺风光电和无锡尚德签订了战略合作协议，表明无锡尚德重组事宜迈出了关键一步。但吊诡的是，协议签署后，不论是顺风光电，还是无锡尚德，双方都对这一协议讳莫如深，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公布所谓的战略合作协议的具体内容。

自传出顺风光电要参与重组无锡尚德，到双方签署战略合作协议，市场上对小个子顺风光电蛇吞无锡尚德一事就质疑声一片。从经营状况来看，顺风光电这两年持续亏损，情况与同业相比好不到哪儿去；从资金实力上看，到今年年中其账户上现金量不足5亿元，且欠银行近9亿贷款；从规模上看，顺风光电2012年出货量为206兆瓦，而无锡尚德出货量高达1800兆瓦。顺风光电何德何能，能够消化无锡尚德这样的大块头？

这样的质疑并非无的放矢。此前，保利协鑫、天合光能、英利绿色能源等光伏巨头，都曾对重组无锡尚德表露出相当的意向，但面对无锡尚德的天量负债，这些巨头都纷纷打了退堂鼓。特别是保利协鑫这家全球最大的多晶硅生产企业，更是被传言称是无锡市政府眼中最理想的接盘人。有传言还称，江苏省政府有意拉郎配，让保利协鑫的老板朱共山出面接下无锡尚德。但保利协鑫最终拿出的方案，却是一份近乎完全市场化的“零债务”重组方案，即先期由无锡市政府兜底债务，继而由保利协鑫与国联集团组成联合体拿出现金维持无锡尚德的运转。这一方案无锡市政府显然无法接受。

无锡尚德并不是完全市场化的产物，从其诞生那天起，行政之手在背后就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在光伏市场高景气度时期，你好我好大家好；而当市场连续两年陷入低谷，行政化手段催生出来的光伏明星，遭遇市场寒流的冲击原形毕现：上百亿的债务，很多都是通过政商关系，由当地政府安排银行向无锡尚德放的款。如今，这笔巨债成为重组中最难博弈的环节，也是当地政府最头疼的。保利协鑫等光伏巨头希望通过市场化手段来重组无锡尚德，但这显然很难满足无锡市政府的要求，这也是这些光伏巨头最终选择“放弃”的根由。

显然，无论谁要获得重组资格，第一关就要过无锡市政府。而无锡市政府实际主导下的此次顺风光电重组无锡尚德，显然又是用行政之手取代市场之手。这背后，各种债务的豁免，各种优惠政策的让渡，以及重组资金的安排，都牵扯到各方利益，让这样的重组隐患丛生。

政府的归政府，市场的归市场——尽管这已经成为市场经济的圭臬，但在实际操作中，真正奉行这一理念的并不多。无锡尚德与无锡市政府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客观上导致了无锡尚德“绑架”无锡市政府的效果。本以为经过破产重组，能彻底斩断这一畸形关系，但从目前的进展来看，由于前期手伸得太长，以至于尾大不掉。

无锡尚德的案例，在我国颇具代表性。在唯GDP马首是瞻的意识指导下，各地政府与企业紧紧绑在一起，形成了畸形的政企关系。一旦企业(特别是明星企业)陷入困境，当地政府往往就陷入进退维谷的困境。如今无锡尚德的重组困难重重，足以引起其他地方政府高度重视和反思。

高凌云 南都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