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磊专栏 流言冯语

吃饭的时候，有诗人提到一件往事。

诗人说，自己那时正读大学。每天来楼道打扫卫生的，是一位气质脱俗的女清洁工。不知是谁打听到女孩儿尚未结婚。于是，男生宿舍里一下子炸了营。

二十多年以后，诗人仍能忆起当年的一些细节。他说，大家经常貌似无意地从那女孩的身边走过，或者抽身走过时暗暗地看上几眼。对此，那位秀气的“楼道西施”貌似毫无知觉，而有些青春期的大男孩在她的身边走过时，则紧张得无法呼吸……诗人说，在诗歌最为兴盛的上世纪八十年代，山东师大中文系的才子们为“楼道西施”写下了无数不朽的诗篇。

我所尊敬的张兴梁先生，是教文选的。一九九O年代初期，我在某师范学校就读。一次喝醉了酒，张老师把我们拉到了他那狭窄但温馨的小家里。昏暗的灯光下，他从书橱里掏出一个不算薄的笔记本。翻开来，上面写满了激情四射的情诗。这位已经略为发福的语文教员，大声朗诵自己的情诗。骨子里，他是个普希金式的人物。

我的一位学姐曾有幸听过他的课。她说，某次，张老师讲课的间隙提到过自己的儿子。小张同学当时才六岁，在操场上撒欢的时候磕破了嘴。张老师对着全体学生解释道，“我儿子和大地接了个吻”。一时间，赢得无数男生和女生的崇拜。

还是回到“楼道西施”的话题上来。诗人谈到“楼道西施”，自然是不住地赞叹。我知道，某种意义上来讲，那不过是一个中年男人在怀念自己的青春罢了。怀旧总是美好的，而开始怀旧，至少说明我们已经不再非常年轻。

但我还是忍不住。我说，若是今天，如此漂亮的女孩子恐怕是不会去做清洁工的。此言一出，随即有人附议，说确实如此。

——有多少漂亮的女孩子，还愿默默地去做一件在别人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工作？又或者，有多少女孩子还值得大批男生为之写下一摞一摞的情诗？究竟有多少男孩子，还会想到用诗歌作武器，去赢得异性的青睐？

答案是，或许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