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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布雷希曾是利比里亚最残忍的武装头目之—,但在内战结束之际,他出人意料地“华丽转身”,变成了神职人员。2.布雷希跪在格韦面前,恳求她宽恕自己。3.布雷希的孩子说他“大方而又风趣”。4.布雷希当年招募9到10岁的娃娃兵,教他们杀人,现在他为这些曾经的娃娃兵设立收容机构,为他们提供衣食。

害者。我设法帮助他们。”

“你会乞求宽恕吗?”“是的,那是最困难的时刻。过去我什么也感觉不到,现在我能感觉到他们的痛苦。”

“你害怕什么?”“害怕明天就见到主,他会说:‘你浪费了我给你的机会。’”

陪同布雷希几年的美国心理学家林恩·威斯特曼说,布雷希与一位前对手见面时,对方威胁要用弯刀砍死他。布雷希跪下,说如果这能帮助对方,他乐意去死。最后那个人放过了他。

“他过去生活的痕迹一点都没有了。”他的妻子说。但这并非真话。多年来布雷希一直寻访昔日的受害者,直到他们原谅他。而且他要的不是一般的宽恕。“要彻底地宽恕。”他说。发自内心深处的宽恕。据他说,这是上帝的愿望,就像《圣经》中《以非所书》4章32节所说的:“并要以恩慈相待,存怜悯的心,彼此饶恕,正如天主基督饶恕了你们一样。”他说,他找到的76名受害者里已有19名宽恕了他,但其他多数人不想跟他有任何关系,他们把他推出门去,大声斥骂他,或者只是沉默地走开。

思·格韦是他拜访的第77位受害者。他只知道她的名字,是从她所在教区的神父那里打听到的,正是那位神父安排了他们的会面。格韦之所以同意,是因为那位神父承诺她不会碰到什么事,也无须做任何事,但是她遭受的痛苦会消退,就像被治愈一样。布雷希知道他曾对格韦做过错事,但记不清楚是什么事了。格韦住在一条小路的尽头,这个地方既没有电也没有自来水,只有几间棚屋,鸡在一丛丛的干草里啄食,水洼里漂着一层油膜。格韦在蒙罗维亚条件最差的社区里当老师,每月工资20欧元左右。

在距格韦的住房几百米远的地方,布雷希停下自己的吉普车。头几天一直在下雨,他小心顺着路边往前走,路上只有几个水泥包可供踏足,让他不至于踩到泥水坑里去。他在棚屋后面站住,抬头看看灰色的天,再看看泥泞中自己的脚。“这就是我的路。”他说,“我真希望我还有别的选择。”

布雷希走近时,格韦转过身来,看上去十分吃惊。他跟她上次见到的那个人看起来不一样。会面几天后,布雷希不在场时,她讲述了整件事,中间夹杂着长长的停顿:那是22年前,1991年7月,布雷希当时19岁,格韦16岁。她和家人住在利比里亚东部绥德鲁郊区,有一天打开BBC电台,听到了战争爆发的消息。他们犹豫着是否应该逃离,当时是雨季,水位上涨,位于利比里亚和科特迪瓦之间的坎瓦拉河难以通过。“战争不会持续太久。”她母亲说,于是全家决定留下。

当时一群克拉部族的人正在全国范围内搜寻敌人~~~事实上,在内战中,敌人可能是任何部落中的任何一个人。格韦的哥哥丹尼尔把为他们家工作多年、来自吉奥族的保姆藏了起来。“会没事的。”他们的妈妈说。当那群人逼近时,格韦听到了外面的尖叫声。突然,她看见一个全身赤裸、只拿一把弯刀的男人。“为什么那个人光着?”她心想。然后她看见了其他人,大约25个,都带着枪。

他们听说这个村里有一名吉奥族女人。丹尼尔站在保姆前面保护她。“她是一个人,跟你和我一样。”他对布雷希说。布雷达的回答是一声命令。一人上前,径直砍掉了格韦哥哥的一只脚,然后是小腿、大腿、臀部,可以说是沿着身体,有条不紊地自下向上砍去。最后她的哥哥没有声音了。

然后布雷希命令所有人躺到地上,他的手下强暴了格韦的母亲和姐妹,然后杀了所有人。格韦说:“他们没有强暴我,但对我做了难以启齿的事情。他们给我留下的伤至今还在。”杀戮进行到中间时,布雷希说手下动作太慢,还有其他战斗。于是他开始亲自参与。

格韦有时会奇怪他们为什么会饶了自己的命,也许那是上天的怜悯,也许那些人只是以为她已经死了。

现在,布雷希回来了。他走近她,左手放在口袋里,右手扶着白色的柱子,好像丢了什么一样。格韦坐在一堵矮墙上,背对着布雷希。两个人都在等待。最后,布雷希深吸一口气,说:“姐妹,我过来只是想说我很抱歉。这就是我要说的。全部。”

然后他跪下来,把巨大的脑袋放在她瘦瘦的膝盖上,右手握着她穿着粉色袜子的脚。然后,一声抽泣自格韦胸中迸出,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体内爆炸了。“请宽恕我。”布雷希低声说。然后他仍然跪在那里,等着。但是,他什么都没等来。

最终,格韦说道:“行了。”但是这不是宽恕。她只是希望他停下。她摇着头,抬起手。后来她说,当时感觉自己就要死了。布雷希站起来,坐到唯一的椅子上,一把老旧的黑色办公椅。

几分钟后,格韦说:“我不想再听到任何话。我也不想说任何话。请走吧。不要再问我问题。让我的心自己待着。”

但是布雷希不走,拒绝放弃。他表示要作金钱补偿,但格韦拒绝了。他问她的亲戚都在哪里,她是否结婚了,为什么一个人住。她只是摇头,他还不知道自己杀了她的全家。

“我知道我帮不到你,”他说,“但是至少……让我做你的哥哥、父亲,某个角色。可能的话,我可以扮演你的家人。”格韦的膝盖开始抖动。整件事情显得如此虚假,让人忍不住想抓住布雷希,把他拖出去。

他开始谈起自己,试图以此打动她。“这很痛苦。”他说,“最近我和孩子一起玩,我们大笑着。我开始想:现在我的孩子在笑。那其他孩子呢?我杀掉的孩子呢?”他停了一会,然后说:“这些事情会涌上我心头。每天都是一个挑战。我知道我不能找到每个人。我能做的就只是心怀希望。”

这简短的自怜之语足以开启一段对话。瘦弱的格韦开了口,说:“这不是一时半刻能发生的事。这是一个过程。别打扰我。过一段时间……我再想想。我不可能一觉醒来,就说:哦,我宽恕你了。那是不可能的,你知道。”

“我知道。”他说。

“我不知道。”她说。

于布雷希的所作所为,有两种可能的解释。第一种解释是,他是个伪善者,这17年一直在玩着虚伪的游戏。但在一个对战争罪完全免责的国家,这似乎没有什么意义。“在这里他们尊敬无耻的人。”布雷希说。内战时,普林斯·约翰逊将军把利比里亚前总统的耳朵割下来,手拿一罐百威啤酒坐在一边,看着他失血而亡,如今却成为利比里亚议会的一员。当被问及以前的罪行时,他说:“那是战争。我是一名士兵。”那么布雷希又何必扮演一名神父,追溯无人追究的过去呢?他大可以进入政界,或者开一家汽车修理店,利比里亚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第二种可能是布雷希真的变了。

蒙罗维亚的约翰·昆·昆主教可能知道真相。在利比里亚,这位主教很受尊敬,正是他把这位曾经的刽子手变成了上帝的人。在位于蒙罗维亚西北80公里处的小镇罗伯斯伯特,我见到了他,他正在那参加利比里亚一个教会长老会议。

昆·昆像运动员一样举止敏捷,言语却像老人一样谨慎。这是他的说法:1996年4月,利比里亚再度燃起战火时,他和教会其他领导人决定做点什么,对抗恐怖。鉴于信仰在利比里亚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他们决定做自己最擅长的事~~~劝人信教。但这次他们要劝服的是那些军阀、武装头目,分给昆·昆的正是“光屁股将军”。他去了位于蒙罗维亚南部的布雷希营房,敲门进去。布雷希正忙着拆装一把冲锋枪,焦躁不安,说没时间跟昆·昆聊天。

为什么布雷希会过着一种持续杀戮的生活?“那是他唯一懂得的事情。”昆·昆说,“我想他很享受别人害怕他这一事实。他喜欢发号施令。人们依赖他。”

当时,昆·昆对布雷希说:“我想对你说的就是:耶稣爱你,他对你的生活有更好的安排。”布雷希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昆·昆说了一句祈祷词,让布雷希闭上眼睛,跟着他重复。布雷希没闭眼,但重复了祈祷词,然后走到卫兵面前,一枪打中他的膝盖,怪他把神父放进来(后来他也去找卫兵的家人祈求宽恕)。这让昆·昆不禁怀疑还要不要再来找布雷希。

但他后来又去了。跟布雷希熟识之后,他意识到布雷希内心其实十分恐惧,深信自己被魔鬼占据,正寻找出路,而昆·昆则能提供这样一条路。“让我们一起祈祷。”他对布雷希说。

布雷希最喜欢的是《约翰福音》3章16节:“神爱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他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信他的人,不被定罪。”布雷希找到了唯一可能宽恕他数千次屠杀罪行的宗教,它不仅完全宽恕他,还认为这种宽恕是伟大的。“上帝有力量改变任何人,”昆·昆说,“哪怕是‘光屁股’。”

在星期天的布道中,神父布雷希讲到了约伯的苦难、雅各布的梦和耶稣的神迹。信众们闭着眼睛,伸出手。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到后来就是在信众中间边跑边吼,一边伸着胳膊,一边对着麦克风喊:“主,显示我的目标。显示我的目标,主。向我显示我生而为人的理由。”听众们举起的双手在他背后形成一道墙,看上去就像一只巨大的黑手~~~他一次又一次想逃离的手~~~正在伸向他。

第二天,他这样描述自己的目标:“我相信上帝想把我用作一个信号。不管一个人迷途多远,仍有可能改变。”

或许,他的改变还有第三种可能,它跟布雷希是否戴着面具、是否真的洗心革面都无关。可能布雷希只是相信他已经变了,而他所在的国家也相信他。如果每个人都相信,那它是真还是假呢?如果布雷希每个星期天都戴着面具,那么下面的皮肤现在也变成了面具。如果是这样,布雷希仍是一名无人审判的罪犯。南都供稿

原作:JO◇8t◇8◇StOC◇原载:S◇ⅰ999I网址:◇tt◇://www.S◇ⅰ999I.◇9/ⅰ◇t9r◇8tⅰO◇8I/wOrI◇/99◇9r8IB卜UttB◇8◇9◇Bw8rIOr◇B卜I8◇VⅰBS99◇SBfOr9ⅰv9◇9SSBⅰ◇BIⅰ卜9rⅰ8B8B930688.◇t田I编译:D8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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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7893 2013-11-11 00:00:00 一 无标题KeywordP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