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来蹲下来折了个麦穗，数数麦粒，用手丈量麦穗，算出一亩地产量

彭德怀故意学母亲用小脚走路，逗乐大家

一个村庄就是一个传奇。随着城中村的改造搬迁，那些关于城中村的传奇、记忆，还有古朴的乡风民俗，正渐渐远离人们的视线。昨日，《光阴的故事》栏目专门采访了郑州鼎鼎大名的城中村——“关虎屯”，寻找那段遗失的传奇和历史。

1958年4月20日，周恩来、彭德怀、习仲勋来到了郑州关虎屯村，视察农村工作。周恩来蹲下身子折了一个麦穗，开始一个一个地认真数着此麦穗有多少麦粒，接着又伸开手以手指为尺子一拃一拃丈量，并数了数用手测量过的地方有多少枝麦穗，闭上眼睛算了一会儿，他十分肯定地说道：“我刚才算过了，一亩地应该能收获470斤左右。”

那片被丈量过的麦田，就在丰产路与经五路口，如今是郑州最繁华的地段之一。

那时陪同总理的村民，81岁的范荣仙，成为这段历史的唯一健在的见证者。 郑州晚报记者 孙娟/文 白韬/图

村中的一些历史、传说、故事正逐渐被淡忘，村里的一些文物也在逐渐散失，保存历史，既是对文化的尊重，更是对后世不可推卸的一种责任。 ——《关虎屯村志》

周总理、彭德怀、习仲勋来了关虎屯村

范荣仙说，那段历史她记得很清楚。

1958年4月19日下午4点多，“郑州市人民政府农村工作办事处”（简称“农办处”，1959年改名为郑州市郊区人民委员会）的通讯员骑着自行车，来到西关虎屯自然村西部的关虎屯农业社办公室，通知说，明天将有几位中央领导前来视察工作！

村里指派4个人负责接待，分别是鲍德山、刘守忠、鲍有德、范荣仙。其中，范荣仙作为团组织干部和妇女代表参加接待活动。

为了向中央领导汇报工作更详细，四人留在村办公室，一会儿查资料、翻档案以熟悉各种材料，一会儿商量向中央领导汇报哪些工作等。大家一边等待着，一边猜想着是哪位中央领导，有人估计是中央某个部的部长，有人则觉得应该是位副总理……

没人想到会是周总理来关虎屯。

不知不觉中，天色已亮，雄鸡啼鸣，四人这才分别回家吃饭。此时的西关虎屯村口已有公安和民兵把守，社员出入村庄需持社里开具的身份证明方可通行。

4月20日，关虎屯农业社社员们，又像往常一样开始上工劳动，有的到城里拉粪积肥；有的到地里打水井；有的则在红薯育苗基地育苗……

下午，8辆黑色的“伏尔加”牌小轿车驶出位于金水路的河南省委大院，车队来到西关虎屯村。

车子停稳后，时任中共中央副主席、国务院总理周恩来，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国务院副总理彭德怀，中共中央委员、国务院秘书长习仲勋等中央领导走出小轿车。

附近的几个社员走上前去迎接，社员楚小聚最先从人群中认出了周恩来总理，他不禁激动地喊了一声：“周总理来了！”听到喊声，远处的社员立即欢呼着围了上来，正在社办公室等待的范荣仙也急忙跑出办公室上前迎接。

“周总理夸俺村妇女赛过穆桂英”

事情已过去将近60年，但回忆起当时和周恩来握手的场景，范荣仙仍然难掩兴奋之情。“周总理和蔼可亲、平易近人，还夸我们村妇女，赛过穆桂英呢！” 范荣仙边说边指着自己站在周总理旁边的老照片。

范荣仙说，这些老照片也是最近才从村里借来的，复制了几张，因为自己孙子要看。

“我那个孙子问我，奶奶你总说自己见过周总理，拿点照片让我瞧瞧，洗了两套，一套让孙子拿回到单位留作纪念了，一套装裱起来放家里，没事瞧瞧。”范荣仙自豪地说。

“那时，习仲勋一直默默紧跟在周恩来后面的，几乎没有发言，都是周恩来和彭德怀在说。”范荣仙回忆说。

据范荣仙回忆道：周恩来看他们四个接待人员非常紧张、拘束，就笑容满面地拉起了家常：“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鲍德山。”“好啊！豹子得到山当然好啊！”周恩来又关切地问：“您老人家身体还好吗?”鲍有德说：“身体结实着哩，一天挣8个工分，还能挑100多斤的担子呢！”周恩来不禁异常兴奋地说：“您真是赛过老黄忠呀！”大家“哄”的一声全都笑了。接着，周恩来又问一旁的刘守忠：“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刘守忠。”“守忠，好！你可要守住忠啊！”刘守忠忙说：“是，我一定忠于党，忠于人民。”

轮到范荣仙和周恩来握手，他关心地问道：“你们社里的妇女工作好吗，有什么困难吗？”范荣仙忙回答道：“解放了，妇女都翻身了，男女平等，女社员干的和男社员一样好！”见范荣仙还有一点紧张，周恩来就说：“最近，你们郑州在演古装戏《花木兰》《穆桂英》，你看了吗？妇女同志应该向她们学习。”稍微停了一下，周恩来风趣地说：“我看你们社里的老人、妇女都很能干。真是老人赛过老黄忠，妇女赛过穆桂英！”

见周恩来一直在屋外站着，范荣仙就邀请周恩来先到社办公室坐下休息一会儿。周恩来就婉拒了好意：“就在外边吧，外边也不错嘛！”随后，周恩来提议直接到麦田去看看。

视察麦田，一拃一拃丈量算出亩产量

到了麦田，周恩来总理立刻兴致勃勃地走进麦地。

他一边津津有味地观看麦子，一边问：“这样的麦子亩产估计有多少斤呀？”负责接待的村干部刘守忠赶忙回答说：“计划一亩地打700多斤。”周恩来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麦田，疑惑地问：“呵，700多斤，这么多呀，能达到吗？”

周恩来有些半信半疑。他突然连问了几个问题：“你们一亩地播多少斤种子？”“一株麦子能分出多少个麦穗？”“一个麦穗有多少个麦粒？”“一斤麦子有多少粒？”……

四人张张嘴却回答不上来，问题出乎他们的意料。

范荣仙说，虽然昨天晚上他们准备了很多问题，但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周恩来会问这些问题，站在一旁种一辈子庄稼的老农鲍有德想了好大一会儿，也未能圆满地回答出来。

随后，周恩来就蹲下身子折了一个麦穗，开始一个一个地认真数着麦穗有多少麦粒。接着他又伸开手以手指为尺子一拃一拃地仔细测量着，并数了数用手测量过的地方有多少个麦穗。接着，周恩来闭上眼睛算了一会儿。最后他十分肯定地说道：“我刚才算过了，一亩地应该能收获470斤左右。”

之后，彭德怀也走了过来，拉着鲍有德的手问道：“老人家，您说说，解放前的好麦子能打多少斤?”鲍有德说：“我见过最好的麦子，一亩地也打不到200斤。”听到这些，彭德怀那一贯严肃的面孔立刻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范荣仙说，没想到日理万机的总理对农业如此关心和了解。“周总理走后，我们村算过一亩地产量，有500多斤，和总理算的八九不离十。”

范荣仙对那段历史记忆犹新。

彭德怀故意学小脚走路调节气氛

离开麦田，周恩来突然提出要到社员家里看看。

他随机走进了张运保社员家中，揭开盛放粮食的米缸的盖子，当看到缸里空空如也时，刚刚还带着笑意的周恩来不禁皱起眉头在屋里反复走了几圈。

“粮食呢？你们家的粮食够吃吗？”张运保赶忙解释说：“够吃，够吃！我家吃的是周转粮，吃完了就去买，每过一段时间就去买一回。今天粮食刚巧吃完，我们明天就去买！”

听完张运保的回答，周恩来一言不发。他突然转过身去，十分严肃地对在场的干部们说：“社员们热爱党，热爱国家，很好。作为干部，你们一定要关心群众的生活。”

随后，周恩来又问张运保：“你一年能收入多少钱呀？”张运保说：“能收入200多块钱吧！”见周恩来有点怀疑地摇摇头，张运保就解释说：“我家喂了一头猪能卖几十块钱；还养了几只鸡，鸡下的蛋也能卖几十块钱；我们家一年挣的工分还有100多块！这几项加起来会有200多块钱的。”听到这些，周恩来终于露出了笑容：“好，还可以，这样才能生活好嘛！”说着周恩来走到院子里一边查看猪圈、鸡舍，一边对张运保夫妇说：“你们家的生活好了，文化也要赶上去，要多学一些文化。”

众人见周恩来如此和蔼可亲，就纷纷主动和他攀谈。周恩来问大家最多的问题就是每个人现在的吃饭、穿衣、学习情况，以及有什么实际困难，并要求大家必须如实回答。

从张运保家出来后，周恩来又来到了鲍小祥家。小祥奶奶正抱着重孙子在街上站着。周恩来赶忙走上前去问：“你抱的是谁呀？”小祥奶奶说：“是我的重孙。”周恩来就对老奶奶说：“好好抱吧，长大了就是我们的接班人。”见小祥奶奶有点拘束，彭德怀就说：“您和我妈年龄差不多，我妈也是小脚！”说着，彭德怀故意学着小脚走路的样子走了几步，逗得众人不禁哈哈大笑。

周总理依依不舍视察的那眼井还存在

据范荣仙回忆，周恩来走时依依不舍地隔着车窗向大家挥手告别，车子刚开了300米，他突然看到麦田里有一个高大的井架子，便让司机停车，周恩来不顾保卫人员的劝阻，快步向井架走去。

来到井架下面，周恩来见社员们正在井架旁边忙碌，说了一句“大家辛苦了”。因事先没有得到“有领导要来参观”的通知，毫无思想准备的他们就默默地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周恩来兴致勃勃地一会儿看看井架，一会儿摸摸设备，停下来指着一个打井的工具问：“这是什么？”一个社员说：“是井锥！”

这个周恩来视察过的打井工地，后来成为良田，曾种过小麦、水稻等。后城市框架拉大，被河南省科学院征用，已成为河南省科学院的家属院。

当年打的那眼井，在家属院一户人家的窗前。当问及井的来历时，女主人自豪地说：“我知道，打这眼井时，周总理亲自来视察过，这是我们的福气。我们有幸住在这里，感到很自豪。”

本文感谢郑州市楹联学会会长郭增磊的大力支持，其主笔编写了《关虎屯村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