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刚刚过去的母亲节，催生的一句调侃之词是“你在朋友圈那么孝顺，你妈妈知道吗”。在应景的节日里表达感恩之心，本属人之常情，但社交网络极大地助长了感恩的“表态”现象。“表态”把母亲抽象成为抒情的对象，对母爱的歌颂难逃一边倒的陈词滥调之嫌。时尚摄影师A n n a用摄影尝试了一次对母爱另一面的反思。在这组照片中，以爱之名所加诸孩子的宠溺、束缚、控制与异化被摄影师以夸张的手法加以凸显，甚至不无戏谑与刻薄。反思总易带来不适，但所提出的问题却无可回避。 摄影：Anna Radchenko 采写：梓煜 慕蓉

关于母亲，似乎一直存在着两种分裂的形象建构，一种是不无诗意而滥情的“无私付出”，一种是不无刻薄解构的“不可理喻”。这种分裂在当下的社交网络中有了极为贴切的体现，就像有人嘲讽道：一群把自己母亲拉黑了的人在朋友圈大张旗鼓地感恩母亲。而“拉黑”这一行为，则是再合理不过的现实选择，以规避母亲那无处安放的担心、教导、唠叨与指责。

时尚摄影师Anna Radchenko的这组《母爱的另一面》，以夸张戏剧化的视觉样式，尝试揭示母爱背后可能存在的过分宠溺与控制。虽然不愿意过多地谈起自己与母亲的关系，但Anna也承认自己的叛逆从十二三岁时便已袒露出来。这组照片的灵感来自于许多她身边的故事和真实情况，因此她的照片不是特指某个家庭状况，而是一种广义的“集体”图像，图像的背后实质上是每个人的真实故事。

成为母亲的女性，总是容易把全副身心都投放在孩子身上，殊不知，这种义无反顾的牺牲，很容易透过事无巨细的关爱与过问、管束与惩戒，以及不切实际的期望，异化为一种的“灾难”：母亲的情绪高度紧张疲于应付，孩子的独立人格无从培养，怯懦、惶惑、恐惧与反叛相伴而生。

为了表现“过度”，Anna使用了诸多符号。在其中一张照片中，小男孩被母亲扼在一个满是刺的手套里，其中“onm other’s hand”的寓意源自于一个俄罗斯的说法，即“将人裹挟在刺猬手套里”，意味着要完全控制别人。在其他照片中，孩子或成为母亲的宠物关在笼子里，或成为提线木偶，或被遥控器指挥。

虽然身在时尚摄影界，Anna的野心却不止于呈现华丽精致的服饰与浮夸炫目的视觉效果。在她看来时尚摄影的职业经验反而有助于她利用摄影揭示问题提出看法。她说：“假设这组作品中的人物穿上Prada的名牌服饰，对其要表达的意义会有影响吗？显然没有，但却可能因此而被时尚杂志所接纳，从而可以让成千上万的读者接触到。”

诚然，这组作品必须放在前文所说的那个关于母亲的两种形象建构的分裂中才能被正确地理解，其立场显然不在于矫枉过正地全然否定母爱之伟大，视觉手法上的夸张与戏谑，更多地目地在于以刺痛感而引发思考，激发一种对母爱更为理性的社会认知。 南都供稿